馄饨馆的一顿宵夜下来，禄子容和苏晓的关系算是云开雾散，终于迎来了和解。禄子容在the one却越发的忙碌起来，虽然度假村的项目汇报的时间因为实地考察的缘故已被延后到了下个月，可年终就要到了，比年终来得更早的是各家大公司的竞标案。项目数量的激增让禄子容越发的明白了自己是怎么 “火线入党”似的一路加薪升职到了经理的位置。</p>
就这么一边为论文做着开题准备，一边为事务所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不同的是禄子容在事务所里加班的时间明显少了，甚至根本没了。每天除了办公室、图书馆、其他时间都是在家里度过的。这种状态，苏晓倒是喜闻乐见，在自己终于有了空档可以研究项目的时间里，身边还随时有个“业内人士”可供咨询；不仅如此还终于见得学霸日日伏案，奋笔疾书，心里隐藏的阴暗心里竟觉得</p>
赏心悦目起来，收起了他那副凡事淡漠、或是逗弄她的样子，偶尔将认真和专注放在别处时让苏晓看得时常出神。</p>
怪也怪禄子容说屋里太闷，只爱在客厅里工作码字，让原本也习惯在客厅里画画、工作的苏晓无处可避，索性就不避了，其实苏晓是习惯和禄子容共处的，那些独处时的不自在早就在漫长的写生时光里被驱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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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p>
shǒu jī震动的声响打断了苏晓的思绪。</p>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p>
“喂，”diàn huà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优雅又娴静，“请问是苏晓，苏xiǎo jiě吗？”苏晓暗自捋了捋嗓子，才谨慎的开口回答道，“是的，您是？”</p>
“我是禄子容的母亲，你可以叫我方阿姨，我想约你见一面，不知道你明天有空吗？”对方的声音像溪流一样孱孱不停的流过，苏晓听完这介绍，心虚地越过电脑向禄子容的方向探了探头，好在禄子容那时并不在。“您好，方阿姨，我明天有时间的。。。。。”</p>
放下shǒu jī，苏晓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潮湿一片，连着shǒu jī背面也蒙了一层水气，她快速的搜索过往，确定自己不曾见过禄子容的母亲，只在禄子容的只言片语中听说是一位长年被他爸爸惯着的，不太谙世事的女性。</p>
据说当年禄子容的爸爸去到法国工作，说好由他先去打探半年，等一切稳定了，禄妈妈再带着孩子过去，后来当禄爸爸工作稳定，生活也安排好了之后，却迟迟等不到母子二人的到来，原因竟然是禄妈妈收拾家里的东西，收拾了好几年。。。。</p>
记得当时禄子容摆着那张好看却冷漠的脸，说：“家母每次收拾行李，都觉得劳累不堪，就决定按月分期整理，一共分了60期左右。”大概，整理完成时就在四年前离开的时候吧，苏晓想。</p>
听到禄子容走出房间，苏晓收拾起思绪，继续对着电脑摇头晃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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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和方静的见面约在上午11点，然而早在凌晨苏晓就醒了，扯着温暖的褥子辗转反侧，直到脚底都转成了冰凉的，依旧无法入眠，心烦意乱的苏晓索性起身泡了个热水澡，破天荒的晨起去散步，还带回了早餐。</p>
这会儿，禄子容正盯着餐台上的咸豆浆、油条，强势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他觉得苏晓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p>
“说吧，有什么事？”苏晓对这神来一笔的询问显然不太适应，一时看着禄子容答不上话来。放弃了dá àn的禄子容，拆开咸豆浆，用碗盛了出来，再将油条切成段摆放进了碟子，再配上辣酱油的蘸碟，平价的街边早餐摇身一变成了网红店铺里摆拍的模样，苏晓坐下，欣然享用。</p>
“就是醒来发现太早，就想出去走走，huó dònghuó dòng。”苏晓一面往嘴里塞着油条，一面说着。</p>
“难得，出门散步还带了零钱。”</p>
“钱是你挂在门背后的夹克里的，我出门时胡乱借来穿了一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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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苏晓换上一条墨绿色的束腰厚长裙，搭上紫色粉色小花的百褶长围巾，出了门。</p>
见面约在k市一条颇有情调的街上，整条街几乎都是民国或是更早时期留下的老建筑，动荡的年代留下的建筑风格各异，任人猜测这些房子的第一位主人是留洋归来的志不得抒的勇莽青年，或是远渡重洋到此淘金的虚伪绅士。如今这些房子安静的伴随着院墙内外满布的花草生长，变成了一间间兼容了岁月与时髦的店铺，苏晓与禄子容的母亲就约在其中的一间。</p>
苏晓进门时，方静已经在等她了。窗明几净的落地玻璃的另一边，只有这唯一的客人，坐在铁艺的桌前，端庄娴静，和diàn huà里的声音如出一辙，一件裸粉色的长外套搭配米色的直身裙，白色的细跟皮靴，耳垂上挂着珍珠耳坠子，让方静周身散发着恬淡端庄的气息。苏晓就这样隔着玻璃，也能真切地感受到。</p>
“方阿姨您好，我是苏晓。”</p>
“来了，坐。”方静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苏晓。“苏xiǎo jiě，真是年轻漂亮。”</p>
苏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得谦恭礼貌的微笑着。</p>
“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聊聊子容。他回国了，你们已经见过了吧。”</p>
“嗯，见过了。”苏晓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多说。</p>
“苏xiǎo jiě，我知道你跟子容已经认识很久了，虽然子容不是个善言谈的人，但我们都是听说过你的，可见他很看重和你之间的关系。我想，你也是知道他对你是有感情依赖的，所以，我这次来，最主要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的态度。”</p>
“方阿姨，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拒绝了。我有分寸的。”</p>
“苏xiǎo jiě误会了，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或境遇而拒绝子容，我觉得是大可不必的，你的事情，我们还是知道一些的，我和他爸爸都并不认为这会是你们之间的阻碍。真正让我们担心的是，你除去这些外界带来的困扰，又是否真的愿意接受子容。如果不能接受，你又准备怎么处理？”方静有些急切的看着苏晓，顿了顿，不见苏晓回应，便又开了口，</p>
“苏xiǎo jiě，我把话挑明了说吧，四年前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子容曾经采取自残的方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在及时送医，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我才匆匆带着他去了法国。这次子容回来，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p>
方静后来的话，在苏晓耳边嗡嗡作响，苏晓的脑子里瞬间糊成了一团，四年前。四年前明明是自己砸晕了禄子容，怎么变成了他自残？禄子容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说的，可是怎么还有生命危险？到底是自己砸那一下让禄子容失血过多？还是那天她走了时候还发生了什么？千万个问题撞进苏晓的胸口，让苏晓闷得喘息起来像是喘息耗费了大量的氧气和血液，苏晓竟觉得手脚发凉。</p>
“所以，方阿姨，四年前您是怎么发现子容自残的呢？”对禄子容的说辞一无所知，苏晓只好向方静打听起了那天她逃走后的情形。</p>
“四年前，我每周五都是要去教会帮忙的，那天也是。大概晚上10点左右回到家里，就发现子容靠着墙倒在地上，墙上、脸上都是血，吓坏我了。就赶紧拨了120，送子容去了医院，做完检查过之后，医生说子容的头部有多次遭撞击的外伤，需要缝合处理，而且还建议我们做了脑部sǎo miáo，最终确认子容有受到撞击后的脑震荡症状。后来转了科室，继续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天。后来，子容醒了之后跟我解释得很模糊，就说自己不小心在家摔了一跤，我心里虽然不信，但也没逼问他。我知道，那时的周五他是要跟你上绘画课的，也早就知道了他喜欢你，就更加不敢冒然地问他了。心里猜测，也许那天可能是你拒绝了他，让他一气之下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方静说到这儿，疑惑地看了苏晓一眼。苏晓心虚的低下头，不置可否。</p>
“后来的事，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想不能让他总在伤心地待着，就跟他说我实在是太想念他爸爸了，想必那时他也是被伤了心，便很快就同意了跟我一同去了巴黎，一直到去年他完成了硕士学业，提出想回国研修博士，再加上他爸爸也想他回来多务实锻炼锻炼，才由着他申请了这边的博士学位。</p>
“苏xiǎo jiě呢？是否记得那天你们在绘画课上都发生了些什么？”</p>
苏晓此刻第一次体会到心乱如麻是什么样的感觉，千万条绳索，好像四处都有出口，可当她正要捡起绳子时，却又发现那些看起来可靠的依据瞬间被时间洗成了灰烬，一碰就碎成了渣。方静温柔关切的眼神正看着自己，正等着自己的答复，苏晓被这眼神看得喘不上气来，空气在这温暖的室内被凝结成冰，似乎根根都能穿透苏晓的脊梁。</p>
“方阿姨，四年前，其实是我，是我砸伤的禄子容。”苏晓的声音很低，细得像蚊子的叫声，却依旧字字击穿方静的耳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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