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从来不管不顾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可是我呢?”</p>
阴暗狭窄的房间,浴缸里的水是鲜红色,淋浴开关适时地调成热水,以保证水温在舒适温度,地上的那片鲜红逐渐流向排水口。</p>
那个男人是谁?蒋悔儿并不认得,他的怀中躺着一个女孩,因着泡水太久身上显得褶皱不堪,穿着淡淡的红裙子,兴许那条裙子本该是白色,只是被血浸染的太久而变了色。</p>
她死了。</p>
用自己的右手割开左手腕。</p>
躺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一步步,看着自己的死亡。</p>
而那个男人?</p>
在有气无力自嘲着说完那句话后,也就再无反应。</p>
“滴,滴,滴。”</p>
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只剩下无休无止的黑暗。</p>
“医生,医生,有反应了。”</p>
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和欣喜。</p>
“心跳正常,脱离危险期。”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p>
“那要什么时候才醒的过来。”那个女生又继续问着。</p>
“还是要看她自己,不过不用太担心。”</p>
“谢谢医生。”</p>
话毕,蒋悔儿耳边又是一片沉寂。</p>
二次平行世界。</p>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生走出机器,瞬间累瘫在沙发上。</p>
沙发另一侧坐着一个面容刚毅的男生,说话的语气淡淡地。</p>
“救活了?”</p>
“救活了。”</p>
“即使救活了,也是那个世界的人。”</p>
温润少年忽而沉默起来。握拳的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p>
“若是她回不来,我便去那个世界找她。”</p>
约莫是睡得太久,以至于睁开眼之际对这阳光格外地排斥,蒋悔儿紧接着闭眼,又慢悠悠地睁开。</p>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周围一片白色,头被什么东西固定着一动也不敢动,右手还挂着点滴。看上去,伤的不轻。</p>
“我的小可爱,你总算是醒了,不枉我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地顾着你。”</p>
面前的人,是她最好的闺蜜,程菲诺。从高中相识,到现在,也有七年了。</p>
对这座城市,以及自己的人生,她所有的记忆都在,可是莫名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以至于让她觉得这里实在陌生得很。</p>
“我睡了有多久?”蒋悔儿开口说话。她记得自己出了车祸,说起来还是舍己救人,救得是一个小孩,在她最后一刻的意识里,那个小女孩应该是平安了。</p>
“昏迷了三天三夜,说起来也不算久,不过医生说有脑震荡,你脑子没事儿吧?没失忆吧?”程菲诺用手在蒋悔儿眼前晃了晃,引来她一声吐槽。</p>
“我又不是瞎子,晃眼睛干嘛?”</p>
“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事儿了。”</p>
在医院百无聊赖待够一个月之后,病情也好转得差不多,至于医生说的什么后遗症,蒋悔儿毫不关心,反正现在没觉得哪儿不舒服。</p>
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医院让人清醒得多。闻多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空气里的二氧化碳都让人觉得亲密了不少。</p>
蒋悔儿和程菲诺从医院出来就直奔小吃街,在医院忌嘴了那么久,也该出来打打牙祭。</p>
一对情侣在她们前边毫无顾忌秀着恩爱。</p>
“宝宝,来,吃串土豆。”</p>
“啊。”女生手里拿着的吃食太多,只能张嘴让男生喂。</p>
“喂,你是看人家谈恋爱看傻了吧,心里这么悸动自己也去找一个啊。”一边的程菲诺对她驻足观看表示极度不满。</p>
蒋悔儿瘪瘪嘴,她哪儿有什么男朋友,只不过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再熟悉不过,可是想破头脑,也记不得在哪儿发生过。</p>
忽而,脑子里,又多出了一个念头。</p>
“菲诺,你是想去街边拐角的那家烧饼店么?”</p>
“你怎么知道?”程菲诺一脸讶然,这家烧饼店是新开的,就在蒋悔儿住院期间,按理说,她应该不知道才对啊。</p>
“我还知道,你接下来会去买衣服,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连衣裤,还有一个黑色的背包,一套化妆品。然后,我们手上会提很多零食,因为提着这些不方便,你会带我去一家奶茶店,还有······”</p>
不得不承认,程菲诺在这之前是打算逛完小吃街然后逛步行街买点衣服包包,可是蒋悔儿这么一说,她又突然觉得没意思了。难不成出个车祸还真能获得什么超能力?</p>
“还有什么?”她顺着蒋悔儿没说完的话继续问。</p>
“还有······还有哪里不对。”她明明看见她在奶茶店跟谁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欢喜地抱着一个粉色的大熊。</p>
不对,不对,都不对。</p>
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p>
她和程菲诺坐在一起,对面还有两个人。</p>
可是对面的两个人究竟是谁?</p>
她听见程菲诺跟那个人说什么买糖?</p>
她脑中一闪而过的场景,既熟悉,又片面。</p>
对面的人去哪儿了?</p>
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p>
只有她和程菲诺是清晰的。</p>
“行了行了,别想了,还以为你是获得了超能力,照这么一看,是蒋大作家又天马行空了。”</p>
程菲诺有些郁闷地牵着她往前走,对于她之前说过的话半信半疑,买零食是一定的,去奶茶店也像她的作风,可是其它的,那一定是不可能。</p>
她确实看上了一套黑白连衣裤,不过,大概是因为蒋悔儿对她太熟,所以才料定她会喜欢这种色系和款式,本来是打算买的,可是最后,改成了一条白色长裙。</p>
原定的黑色包包也特意买成了粉色背包。</p>
这和蒋悔儿口述的,总是不一样的。</p>
“不可以。”</p>
黑夜里漫天的萤火本该是梦幻绚烂的,可这一切都被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打破。</p>
“你是谁?出来。”</p>
四周一片空旷,原本在田野里奔跑着捉萤火虫的程菲诺突然不见了,只剩她自己。</p>
“在这里。”她蓦然回过身,一张戴着miàn jù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惊了她一大跳。</p>
这个人,是她梦里的女生,被血染红的白裙子,湿嗒嗒的一身,站在她面前,有一种别样的凄美。</p>
蒋悔儿定了定神,她有预感,她不会害她,或者说,她也许是朋友也不一定。</p>
“不可以什么?”</p>
“不可以说出你看到的事哦,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会死人的。”</p>
女生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一个看客好意地提醒。</p>
“谁会死?”</p>
她还想继续问,可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p>
“不可以,不可以。”蒋悔儿几乎是拼了命地呼喊,想让自己快些醒过来,她知道,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p>
蓦地睁开眼睛已是满头大汗,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早晨,七点四十。</p>
“悔儿,我今天和别人约了爬山,你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p>
脑子里刹时闪过那句。“会死人哦。”</p>
下意识直接反驳了回去。“不可以去。”</p>
程菲诺从洗漱间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蒋悔儿。</p>
“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发这么大的火。”</p>
瞳孔被瞬间放大,蒋悔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一身,黑白连衣裤?</p>
“诺诺,这衣服哪儿来的?”</p>
“诶?不是昨天买的么?你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脑子还没好啊?”</p>
“没有,我现在想起来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早点回来。”</p>
蒋悔儿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大口水,衣服再一次被湿透。</p>
一定有哪里不对!</p>
既然换回来了,就不会死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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