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客栈。
周御辰望着漫天飞舞的白雪,抱着小圣女,或许他知道小圣女平时最怕冷,所以握着小圣女的双手更紧了些,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受到小圣女的双手渐渐冰凉,最终变得僵硬,毫无生机与温度。
她的心跳和脉搏已经停止,雪花在二人身上落了厚厚一层,她等到了这场雪,但七夜已至,天命没有等她,直到生命的最后那刻,她也只能用手去触摸那份冰凉,眼睛却再也无法看见这场雪。
“天命不待七夜雪……”
周御辰想起金光寺那道签文,当初他不太理解,但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所谓天命不待七夜雪,说的竟是死亡时间!
七夜落雪之前,小圣女便会死!
“但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呢?”
周御辰心里想着那句话,陷入了沉思,青丘永恒无双现,便是命签下句。
此时,屋顶出现一个人。
“她若借永恒重生,那她究竟是死是生?”
白袍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贯入周御辰脑海,其中有万道声音,诡异难辨。
周御辰抬头看着白袍人,虽隔着面具无法看清对方面容,但周御辰知道,此人便是八万里外的那个人,也是今夜的落雪之人。
“没了记忆,自然不算重生,即便是生,那也是死。”周御辰平静回答,这一点他自然明白,所以在他心里,那个懵懂、天真、感伤、可怜甚至可悲的姬红月已经死了。
“你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白袍人的语气很平静,千万道声音继续响起,“既然如此,我想找你借两样东西。”
周御辰一怔,目光与白袍人对视一瞬,点了点头,“可以。”
白袍人有些诧异道:“我都还没说要借什么,你便一口答应?”
周御辰拂去小圣女头发上的白雪,平静道:“你帮了我,我自然要还你。”
白袍人点了点头,“那好吧。”
白袍人向周御辰走来,身影飘忽一瞬,便已至跟前,他蹲下身子,看着周御辰和他怀里的小圣女,说道:“我需要你身上的那块玉和两生珠,可以吗?”
白袍人很诚恳,确实是在征求周御辰的意见,虽二人的地位、境界、修为都有无穷大的差距,但看得出这白袍人并未因此而俯视周御辰,反而能够平等交流,这让周御辰对其颇有好感。
横跨八万里距离落一场雪,确实是很大的恩情。
“借多久?”
“一盏茶时间。”
周御辰取下脖子上的月牙形玉佩,此时这玉佩已经不再振动,但依旧散发着璀璨的红光,而两生珠也一样。
就在先前,这两件饰物与八万里外的某个未知存在产生共鸣,之后眼前这位白袍人便出现在了衡水城,可见此人与这两件饰物有着很不一般的关系。
若换作别人,周御辰自然不会轻易将这两件东西借出去,毕竟这两件东西对他来说极为重要,那块玉佩承自家传,他自小佩戴,寄托了对已故亲人的追思,而两生珠则是小圣女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同样意义重大。
所以,这两件东西轻易不可外借。
但周御辰还是同意了白袍人的请求,而且很果断,没有犹豫。
没别的原因,仅仅因为周御辰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可信。
周御辰将两件饰物郑重地交于白袍人手中,而白袍人的另一只手握着一块圆形玉佩,那块玉佩同样散发着红光。
“这是?”
“我这块玉佩叫圆月虹玉,你的那块叫弯月虹玉,这两块玉佩本是同一块,来自九重天,名为三生石,后来因为魔王从三生石上敲下来一小块原石炼成了两生珠,所以三生石的原石才裂作两半,自九天之上陨落,陨落期间与空间壁垒产生摩擦,急剧燃烧损耗,等降在人间时,已经只剩眼前这般大小,且已经锻造成两块玉佩,一块落于冰海,一块落于梁国,所以说,这两块玉佩其实是天地自然所锻造,非人工取巧,乃是真正的神器。”
“原来如此。”周御辰一直以来却很好奇这块家传玉佩里的故事,今天终于找到答案,惊讶之余,也很满意。
只是他仍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
“可以告诉我……你借这两样东西是为了什么吗?”
白袍人站起身,望向天边的巨大漩涡与雷云,无比平静。
“送永恒西归!”
……
……
太白山。
自衡水江上兽潮挤满江面及两岸的坪地,飞行巨兽自杀式撞击衡水北城的城防,祈天台上老画师挥笔之间十万将士奔赴战场,太白山周遭山野也变得躁动不安。兽潮将整座太白山围得严严实实,铺天盖地的飞行巨兽纷纷扑向太白山诸峰。
太白山上空顿时出现无数道剑光,就像深海中的鱼群,那些飞行巨兽则如同丢进海里的食物,一经出现,便被鱼群撕咬成碎片,只留下一篷血雾和残肢剩骨。
无论飞行巨兽如何凶猛,数量如何多,却始终无法接近太白山诸峰,只能在那万道剑光里化作一篷又一篷的血雾。
整座太白山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血雾随着夜风吹散在山野里,周山的林子也渐渐披上一层薄薄的血色。
但太白三千弟子依旧齐心协力,在万剑峰的带领下死守宗门结界,凭借着万剑大阵斩尽一切来犯之敌,每名弟子皆展现出沙场勇士般的视死如归,上下一心,空前团结!
危难之际,方显英雄本色!
如今的太白山,比历史上任何时刻都要危险,却也比历史上任何时刻都要团结!
云剑峰上,璀璨的金色星光洒满整个夜空,外界的兽潮也好,被万道剑光斩出的血雾也好,都与云剑峰无关,这里星光依旧璀璨,灯光依旧昏暗。
青石道场上,林风鹤静静地立在藏锋殿前,左手依旧负于身后,右手依旧随意地垂在一旁,只是林风鹤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反观茯苓,情况似乎更差一些,茯苓的周身被斩出十余道伤口,鲜血与红衣粘在一块分不出颜色,只是嘴角和指尖垂落的鲜血显得格外醒目。
茯苓右手握刀,长刀贪欲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上面却没有一丝血迹。
“你越是动用真元,体内剧毒便扩散得越快,我真的很好奇,你还能撑多久呢?”
茯苓望着林风鹤,抹去嘴角的鲜血,再次消失在原地。
林风鹤周身空间一阵扭曲,同时出现四个茯苓,从四个方向、四个角度、四种手法,或斩或切或刺或劈,同时向林风鹤发出致命攻击!
林风鹤身形微动,躲掉身后和两侧的刀,同时并二指为剑,荡开正面的刀斩。
刀剑相接的同时,四个茯苓便再次消失,瞬息之后再次闪现,同样是四个茯苓,却变换了四个方向,变了四个角度,换了四种手法!
林风鹤侧身挪步,再次闪开,二指前刺,无形的剑与刀再次对接,危机再次化解!
就这样,双方的动作极快,刀法飘忽而迷离,剑法和身法也极其敏捷,预判极其准确,双方往往一触即离,却在转瞬之间再次相遇,如此这般,竟连续对峙了十余招。
然而,林风鹤体内的剧毒终究是个无法忽略的问题。林风鹤右手微微一颤,二指前端无形的剑散成一阵青烟,再也挡不住身前一刀。
林风鹤右肩被茯苓刺实,鲜血刚渗出便被那把刀吞噬,点燃刀上的复杂纹路,刀光更加血腥了几分!
贪欲是一把嗜血的刀!而且还噬真元、噬灵识,显得无比贪婪!一旦被贪欲所伤,便会迅速流失大量气血、真元以及灵识!
林风鹤中刀的同时,左手从身后抽出,两指点在茯苓腹部,一道剑光穿腹而过,茯苓的身影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腥红的轨迹,鲜血飘洒在夜空里,落在青石地板上,如同肆意盛开的大丽花!
茯苓伏在青石地板上,面色苍白如纸,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拄刀,强撑着站起身,就像夜风中摇摆的红花,显得摇摇欲坠。
大概是林风鹤始终只用右手战斗,所以茯苓竟忘了林风鹤还有左手,而那只左手同样是可以出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