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炮大帝》 第105章 沙漠里的意志

    诺克新德多撂下这句话之后，总算头也不回，径直远去。再过两秒钟，房间内蓦地传来重重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沉物砸落地面一般，接着归于寂静。

    可这回他没有驻足留步，因为那桌看上去丰盛精致的菜肴，加入了他亲手调制的麻醉剂，为的是防止曾玉春逃跑或者自杀。

    对他而言，现在更重要是另一件事。通过身份识别系统后，他快步踱入自己的实验室。在那里，已经有人按照事先的约定刚刚到达，垂手站立，静候诺克新德。

    这名男子皮肤白皙得宛若豆蔻少女，戴着一顶黑长直的假发，眼睛半眯。他喉结微凸，颧骨很高，下巴收窄，看上去有点尖嘴猴腮；右唇边长着一粒红痣，面相不凶自邪。

    少女的容颜，男士的特征，反派的气质，如此奇异的组合竟出自同一个人身上，任谁都会觉得别扭。但诺克新德却似乎对其信任有加，挥手请坐。

    两人坐定。诺克新德打量了一眼只剩他俩而格外显得宽敞的实验室：“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我刚从哈杰斯回来。东西已经不见了。”

    白皙男子淡淡的一句话如同落水巨石，激起千层浪。就算诺克新德再怎么老成持重，也转眼变了脸色。他的眼神凝固在白皙男子的双眸，迫切等待对方接下来的陈述。

    你确定？这是他无声而又不甘的追问。

    是的。我们筹划了整整半年，从确认东西在那里，到意外获知这个消息。我反复和那名线人确认过，他很肯定地告诉我，就在一个月前，那座地堡遭人攻陷。东西就在这次事故中被盗走。据说当地十分震怒，除了严令保密之外，还撤换了大批人员。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进入里面服役。我想，他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白皙男子的语调尽可能故作平静，但这种结果自然使他也颇觉挫败和无奈。

    诺克新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好不容易刚得手了曾玉春，意犹未尽之时，却又等来这个坏消息。是命运向来喜欢与人开玩笑吗？不，他不甘心！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他目中神芒闪烁，突然像利剑般指回白皙男子的脸庞。

    “我们试着打听。可得到的说法，估计有十几个版本。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连基地的决策部门，现在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眼里的锐气渐退，诺克新德似乎重新戴上平时那个老谋深算的miàn jù。

    “我突然有一种想法……既然那个人取走了‘水星之光’，说明他至少清楚它的一部分——例如，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皙男子顺着他的思路，仿佛也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倘若这个假设成立，我们可以大胆推测，拿走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

    他话音未落，诺克新德早已心明如镜地点头。毫无疑问，两人想到一块去了。白皙男子见状，亦无需多言，收口沉思。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根本不用再去调查什么，东西只要还在他身上，我们可以适当地放出风声，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白皙男子沉吟片刻：“那伊博士呢？如果放出风声的话，恐怕他会更早知道吧。”

    “哼，他好大喜功，一直背着我们搞鬼，当然不会死心。所以时机的选择很重要，给他也制造一点麻烦——”眉关轻扬，诺克新德冷冷地道出最后三个字，“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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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漫天，连绵起伏的沙丘勾勒出令人绝望的死亡线。荒野中，牛羊的点点骷髅在土huáng sè中格外醒目可怖，然而下一秒，它们又被席卷的沙浪无情吞噬。

    忽然间，被尘土覆盖的沙包冒出了一个身披斗篷的黑影，仿佛凭空闪现的幽灵，伫立在苍茫土黄的大地。他撕开那件已经千疮百孔、不知穿了多久以至于又脏又乱的斗篷，随手一抛。紧接着，又一阵狂风劲吹，如卷飞一个大塑料袋般，顷刻把它刮跑。

    黑色的身影转眼变成了灰色大衣，宽大到脚。尽管如此，它依旧无法完全遮掩魁梧矫健的男性身躯，还有那双黑色的格斗手套。

    他赫然是一个月前潜入多拉合众国要地堡垒的风衣男子！

    然而，比起当日在地堡核心区里轻松击倒戴尔蒙等人时的意气风发，此刻风衣男子神形憔悴，脸颊竟留下多道血迹风干的疤痕，宛若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战。而且那丝丝血痕，居然呈现的是异于常人的幽蓝色，这就更让人想不通，他的身份也更加可疑了。

    但他优先考虑的显然不是自己的疲惫，喘息片刻后，他带着满面风尘，一步一步地朝某个未知的方向走去。

    唯独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枚得之不易的蓝色晶石此刻仍然随身，被自己保管在绝对安全的角落。他的任务只剩下最后的关键——找到一个苦苦追寻了若干年的人。

    那个人对他而言原本就重要，现在，更是像一座高不可及的大山般，压在他心头。他必须找到那个人，将其带回，然后用得手的这枚神秘晶体，帮对方——也帮成千上万的人，彻底解除时局的枷锁，迎接新生的曙光。

    因此，虽然他已身经百战，历险无数，危机和生死到了他眼中，本该是看得很淡了；可恰恰相反，他从未像如今这样，把紧迫感和荣誉感提升到超脱常人理解的高度。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肩负的最大使命，承载着千千万万的性命和未来。包括那些死难的、流离的、以及尚在不同战线上浴血奋战的同伴，他仿佛能看到他们殷切期盼的目光穿越无尽的时空，默默地为他加油打气。

    时间苦短，前途漫漫。但哪怕艰难险阻，刀剑加身，在完成终极目标之前，他绝不能倒下！

    肌肉来回牵动拉扯，突然间，风衣男子感觉肩背某处伤口又裂开了，深蓝的血液再次缓缓**风衣，并从之前的位置渗透出来。痛感刺骨，可他脸上还是冷如寒霜，硬若青岩，丝毫不见痛苦之色，甚至没有一条肌肉为此颤抖。

    他已将全身力量用在继续迈出的步伐上，深一脚，浅一脚，一往无前。

    哪怕你完全不认识他，多半也会被这种坚韧不拔的意志所折服，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这种人的对手。

    风衣男子还在踽踽跋涉。偏偏这时，天际蓦地传来阵阵异响，笃笃而尽。

    是沙尘暴吗？不像。

    是动物在大规模迁徙吗？也不太可能。

    那是机械的轰鸣声，而且绝不是越野qì chē之类那么简单，犹似平地闷雷，滚滚而来。

    不祥的直觉如电流般淌遍风衣男子浑身。根据声音出现的方位，他猛地掉头，折向来时的道路。就算是回到藏身的那个沙包，也比留在原地坐以待毙强。

    可他纵然把速度提升到了奔跑的状态，也快不过远处空中骤然升起的一团黑点。预感到危险逼临，风衣男子甚至不敢停下回头，任凭伤口进一步恶化，也要把自己变成一支离弦之箭，直扎沙包里露出的漆黑洞穴！

    几乎同时，那团黑点喷发出数十发更小的黑点，铺天盖地，蝗群般兜头打来。几秒后，仿佛天怒降临人间、炸响寰宇，地面仿佛同时升起十几个太阳，无匹的冲击波激起方圆百米的尘埃杂土，遮天蔽日，将一切可能的生物湮灭在高达两丈的沙浪风暴中。蘑菇云般的硝烟拔地而起，大有连接乾坤之势。其威力之巨，竟完全不亚于一股超强龙卷风。

    回荡经久方息。风衣男子所在的沙包洞穴早已被夷为凹地，犹如被某个路过的神魔深深地砸下一拳，露出将尽半米深的巨坑。而周围原本零星散落的动物白骸和沙漠植被，不知是已被气浪卷走，还是被掀翻的泥壤覆盖，抑或是直接炸成齑粉，与遍野黄沙彻底融为一体。

    黄风继续怒号，吹熄了最后一缕浓烟后，把天地重新染上无言的萧瑟凄凉。直到连那个深坑都被移动的沙丘填平些许，刚刚的惊世震荡，似乎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样，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

    只是谁也不知道。风衣男子的性命，沙漠里的意志，是否随着适才那一击，也灰飞烟灭？

    远方的天际线，那团诡秘的黑点驱使着螺旋桨高速打转发出的轰鸣声，总算飞临dǎo dàn落点的上空，悬停。原来是一架外观科幻、迷彩涂装的yǐn xíng武装直升机。但此时此刻，机翼下的wǔ qì挂架早已空空如也。显然，它在首波攻击中就把所有的载弹打了出去，不留后手。

    不留后手，就意味着赶尽杀绝。

    到底是什么人，哪怕不惜出动如此高精尖的装备，也要置那名风衣男子于死地？在看清驾驶员样貌之前，谁都很难给出结论。

    再或者，就算是驾驶室里操控wǔ qì的飞行员，也未必是真正想让他死的幕后凶手。他们甚至可能素昧平生，连彼此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又一阵狂风肆虐而过，令人无法睁眼直视，好像在有意遮掩某张面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