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轿车在柳艺馨的住处熄火停下。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公寓楼，环境幽雅。
“到了。”
望着柳艺馨在解安全带，曾玉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刚才我的语气不是很好，对不起。”
柳艺馨若无其事，直到打开车门要下车的刹那，才慢悠悠地回复：“其实吧，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一些事，或者某个人，那我给你点建议，不要再被那些胡思乱想左右，赶紧去追回来吧，一定还来得及。”
曾玉春注视她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当然知道柳艺馨在忠告自己什么，只是他想不到，对方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理解自己的内心，好像在她身前，自己藏得多深的秘密也无所遁形。
这是一种怎样奇怪的感觉？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字吗？”柳艺馨柳眉轻蹙。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某个人？”
“呵，这你就别管了。我想强调的是，只要那个人还健在，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肯定能与她重逢。反过来讲，人生没有几个六年可以耽误，别等到老了才去后悔。”
曾玉春一脸凝重，仿佛在默默咀嚼她的这番肺腑之言。
“好啦，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走了。”柳艺馨拎着小挎包蹬蹬地走向公寓大门。
曾玉春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伸手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
靠，我究竟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唔，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把这些烦心事统统扔进梦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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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座城市的另一角。
一位头发灰白的男人穿着西装衬衫，手夹公文皮包，还带着一副故意遮掩面目的深色墨镜，正在灯红酒绿的马路边踽踽独行。
终于，他来到一间不起眼的酒吧前，稍稍犹豫，仍然抬手推门而入。
点了一杯冰镇鸡尾酒后，他独自坐在因为人少而看上去无比宽广的吧台边，身子半蜷，默然地划动着shǒu jī屏幕，不时摇摇头，发出一两声叹息。
“先生，我请你喝一杯吧。”突然间，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西装男人吃惊地回头转身，发觉开口的是一个和自己实际年龄差不多的眼镜男子，浓眉细眼，衣着讲究，仿佛来自西欧国家的绅士阶层。
在确认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后，西装男子冷冷回绝了：“我已经点单了，谢谢。”
“可是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怎么也不该要普通人喝的鸡尾酒啊。”眼镜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句本来轻描淡写的话犹如投向湖心的石子，立刻在西装男人心中荡起波澜。戒备之意从他的眸底浮起，他不由自主地挺直身板，耸然动容：“你认识我？”
“汪先生别紧张，我只是来替‘动物园’传话的，你可以叫我——伊博士。”眼镜男子表明身份。
听对方提及“动物园”，被称为汪先生的西装男人心忽地一沉。
最近关于“动物园”被各种清查、相关人员被逮捕通缉的小道消息几乎传遍全省乃至全国。这个隐蔽在灰色地带数十年、聚集了无数人力财力建立起来的组织，仿佛一夜间距离遭受连根拔起只有半步之遥，而且牵涉甚广，其背后的利益链条一旦被彻底公开，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商界和政界的人士将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当然也包括他。
他不禁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刚和“动物园”接上线，对方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以致好不容易发掘的财路又被莫名其妙地堵上了。
西装男人定定神，故作平静地问：“如何证明？”
“就凭我对你的了解，还有对‘动物园’的。”伊博士微微一笑，靠着他在旁边的空位置坐下，“上一次‘动物园’给你的，是这个数。”
他摊掌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西装男人越发暗惊，这本是他和“动物园”的二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绝无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莫非这个戴眼镜的神秘博士真的是风雨飘摇的“动物园”派来和自己接头的？
不对，二爷在被转移外地之前，自己曾经和他见了最后一面。那时的他并未向自己说过往后会派人接洽。
“所以呢？”他索性顺着对方的言意问道。
“我知道先生这些年混得很不容易，如果没有什么机会，这辈子也只能黯然退休了。”
“就算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西装男人闷了一口酒，反唇相讥，“伊博士，如果你真的调查过我，就应该明白，干我们这行，带节奏这种伎俩是无效的。我们的信念，还不至于被几句套话牵着走。我是衷心奉劝你啊，趁我没改变心意，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否则进了调查局，你就算想离开，只怕也由不得你了。”
“当然，以汪先生的级别，不要说羁押我，让一个人在这世上蒸发，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哎，可惜啊，倘若你能再进一步，那就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你能帮我升官发财？”
“那就得看汪先生自己的意思了。”
汪先生突然缄口不言，犀利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伊博士，仿佛一对钩子般要把对方的真实意图勾出来。而伊博士仍是眉眼微挑，淡淡的笑意充斥着压倒性的自信。
“从我眼中读出什么了吗？”他笑盈盈地问。
“好，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也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汪先生低头从随身的公文包内，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相片，轻轻沿着桌面推给对方。
伊博士接起一看。但见上面的年轻男子面容瘦削，剑眉锐眼，鼻梁坚挺，颧骨微凸，脸形棱线分明，透着一股英武正派之气。
伊博士用眼神示意对方下指示。
“他叫秦枫，也隶属调查局，算是我的同事吧。”汪先生冷冷地手指相片，“不过这小子最近在调查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前段时间受伤后，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的人一直找不到他，也不清楚他是真的人间蒸发，还是被人有心藏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怀疑他掌握了什么秘密？”
汪先生斜睨他一眼。
伊博士心领神会，当即又露出可掬的笑容：“好吧，既然如此，等我找到他以后，你是希望见到活人呢，还是死尸？”
“重要的是他掌握的东西，掌握到什么程度。人可以干掉。”
“好，最多半个月，我给你满意的答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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