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三部曲》 第十七章 回家1

    几匹快马拖着沉重的喘息声拐进早稻田镇的那条鹅卵石路。道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刚刚收割后的稻田里，插满了新栽的晚稻秧苗，像是一块块绿油油的地毯，铺在平整的土地上。</p>

    “哎呀，可算是平安返乡了。”颜宁满怀欣喜地喊叫道。经过连续三天的奔波，哪怕是像颜宁这样的小萝莉，也难掩面色的憔悴。她脸色枯黄，嘴唇干燥，衣服上面也是破破烂烂的，沾满了草叶和泥土，已经看不出她和街道上的小乞丐们有什么明显区别。但她的精神头却依然很好，两只眼睛珠子灵泛地转动着，折射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p>

    相比之下，颜莞和谢京两人就没有这么兴奋了。老人家不用多说，他年龄已经很大了，对于这种长途奔驰，也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一旦进入稻丰县境，确定后方也没有追兵之后，颜莞紧张的神情就终于松懈了下来，而身体方面那种疲惫的感觉却也越发明显。此时此刻，他正酣睡在车厢内的那张厚重的毛毯上面，鼾声震天动地，像是有一个月没有睡过觉了。他当然没空像颜宁一样发表一番感慨。</p>

    至于谢京，也是浑身疲倦，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此次奔逃，全是他一手策划，并长时间负责值守，以保护这对祖孙俩的人身安全，他在体力上早已严重透支。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稻香村，对于这个村落本来就没有什么了解，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虽说满眼碧绿，风景宜人，但也略显单调和重复。此外，他是被颜莞老爷子买来做shàng mén女婿的，想必也得承担起颜家重振家业的使命。未来的生活，到底是何种模样，应当如何应对，谢京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他为此有些惴惴不安，当然也就没有心情理会颜宁这个小姑娘了。</p>

    颜宁见自己的发言都没有人搭理，很是闷闷不乐。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想起此行的前因后果，她又开始按捺不住好奇心，推了谢京一把，疑惑道，“真奇怪，怎么桃园帮那些人一直都没有追来？难道他们还真是怕了我们不成？猪头，你仔细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既然颜宁都点名道姓了，谢京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了。不过，他还是故意拿捏了一把，扮作一副很不愉悦的样子，假装生气道，“谁是猪头？我不是猪头，当然也就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义务。”</p>

    “好了好了，你不是猪头，我再也不叫你猪头，以后我改叫你谢京哥哥。这下你可满意了？你就快告诉我吧，我的好哥哥。”颜宁挽着谢京的手臂，故意发嗲说道。一瞬间，谢京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酥软了。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拿捏姿态，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还不简单？我打断了蒙特雷的小腿骨，他就自然没法赶路。哪怕那个‘矮冬瓜’赶上来，也得先将蒙特雷转移，送到一个安全的、能救治他伤势的地方，否则蒙特雷若发生不测，他‘矮冬瓜’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样一来，两三天时间都过去了，我们也都到家了。桃园帮那些人还追不追来，也就无所谓了。”</p>

    “可我们为什么还要放出狠话，故意将他们逗引过来？”颜宁仍是不太明白。</p>

    谢京笑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结下了这么大的冤仇，桃园帮不找过来报复，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与其让对方慢慢地查访到，还不如及时地将祸水东引，把这潭水搅浑。我告诉蒙特雷说，我们来自稻秧村，有一个做副镇长的亲戚，真真假假，由不得他们不信。等桃园帮这些土匪在附近四处惹祸，成为全民公敌的时候，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咱们也就可以躲在背后偷着乐了。”</p>

    “好啊，你借刀shā rén，真是够卑鄙的啊。”颜宁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谢京。</p>

    看着这个小姑娘，谢京简直无力吐槽，他无奈地苦笑道，“好好好，我是够卑鄙无耻的了，是一个阴险小人。你颜宁大xiǎo jiě光明正大，行得正也走得正，你大可以站在马车上一声吼，告诉早稻田镇的乡里乡亲们，是你们颜家得罪了桃园帮，将他们打得死伤惨重。我保证不会对此提出异议。”</p>

    “这，这，这……”颜宁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无言以对。末了，她只好说了一句遮面子的话，“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您别生气嘛，我的好哥哥！”她又把双手挽在谢京的胳膊上面，嗲声嗲气地撒起娇来。这次谢京倒是没有骨头酥软，他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这个鬼丫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是有一套啊。以后和她朝夕相处，可千万得小心一眼，要不然怕是怎么被她玩死的都不知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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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稻田镇属于稻丰县的一部分，位于五谷河下游的左侧，落英山脉最西端的余绪禽鸟峰就在距此不远处。奔腾的五谷河每到夏天，就要发一次凶猛的洪水，上游带来的大量泥沙淤积在下游，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形成了一个平整的冲积平原。早稻田镇就正是坐落在这个冲积平原上面。她和晚稻田镇、金稻田镇和薄收镇交界，下辖早稻村、稻花村、稻叶村、稻根村等十余个自然村落。因为土地肥沃，光照充足，一年能有两季收成；再加上境内沟汊纵横，水产丰富，被誉为五谷河畔的一颗明珠、落英山下的鱼米之乡。</p>

    但近年来，由于人族和魔兽之间的战争一直在持续，早稻田镇也受到了很大冲击。大量成年男丁被抽调到军队中去，导致早稻田镇农业收入的减少和农业经济的凋敝。而那些贪生怕死，且又没有家庭拖累的年轻男人们，则大多选择逃避兵役，落草为寇。他们平时就在落英山脉深处的某一处旮旯角落里大口食肉，大碗喝酒，一旦粮食不继以后，就群起下山，打家劫舍，见什么抢什么。土匪、强盗之流的泛滥，更是让早稻田镇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颜家祖孙俩所在的稻香村，原有村民两百余户，男丁六百人，女性八百人。可截止到现在，长年生活在村落里的，老老少少包括在内，却只剩下了不足两百男丁，女性倒是超过了一千三百人。这是因为女儿国处于人族、魔兽之间战争的最前线，受到战争冲击的程度也最为严重。很多村落事实上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成年男丁，也不再具备基本的结村自保的能力。为保证这些村落妇孺老人的安全，女儿国皇室不得不大力推行村落合并政策。与稻香村相邻的稻米村，就正是这样被稻香村所兼并的。</p>

    听完颜宁的这些介绍后，谢京震撼无语，长久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情，已超过了他固有的想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