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明却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替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开口。
“爸爸不能推卸责任，自己犯下的错必需自己来承担，你不用替爸爸担心，其实从你爷爷手里接手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进监狱的准备。
公司的事情你不懂，爸爸只能告诉你，这些天爸爸如释重负，破产也好，进去也好，总比强撑着这么一大摊子要强，爸爸终于可以休息、可以解脱了。”
语淇咽哽起来，“爸爸……”
程启明叹了口气，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悠远，“每年几个亿的利息，一个不赢利的企业，几千上万号的员工。我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考虑今天银行的利息在哪里？明天员工的工资怎么办？后天给厂商的货款能否及时到位？
这些年，我活得很累，又要强行给自己打鸡血，我知道公司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又要考虑给新的项目找钱，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在工作上，也放弃了与家人欢聚的时光，到头来……”
程启明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一脸难过的语淇，手从她脸上移到她后脑上，慈爱地抚摸着，“语淇，爸爸真的尽力了，也算是无愧于你爷爷了，只是这些年没有抽时间多陪陪你，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程语淇泪如雨下，“我求你别这么说，其实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初不肯去读商学院，现在一无是处，什么也不懂，什么忙也帮不上。”
“傻孩子，就算你去读商学院，也改变不了集团命运，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走自己的喜欢路便好，你现在这样爸爸就很放心。”
程启明话顿了顿，视线扫过厅里，“对了，煜霖呢？他怎么没陪你回来？”
“他……”语淇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苏煜霖抱着受伤的苏艺容的情景……
“董事长，姑爷家里的diàn huà打不通，我再打姑爷shǒu jī试试。”不远处拿着diàn huà的陈嫂忽然开口。
语淇脑海里又闪过被赵艺容砸坏的座机，听到陈嫂后面一句，赶紧开口阻止，“别打了！他今天回不来，出差了，他、他公司最近特别忙。”
陈嫂这才放下diàn huà。
程启明叹气，“看来破产，导致南园那边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语淇垂了垂眼帘，咽下嘴里的苦涩，“爸爸你放心，煜霖会处理好的。”
“嗯。”程启明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欣赏，“煜霖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而且为人又是难得的正直善良，爸爸这辈子做过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把你嫁给了他，想到今后的日子里都有煜霖陪着你，爸爸很放心……”
程语淇紧抿着唇，哪怕努力忍耐，还是没能忍住夺眶的眼泪，“爸爸，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程启明失笑着摇了摇头，扯了纸巾给语淇擦眼泪，“爸爸不会一辈子都待在里面的，虽然这些年没能挽救，可从商多年并不是一无所获，只要牢记教训与经验，等我出来，一定还会东山再起的。”
语淇吸了吸鼻子，猛地点头，扯开嘴角笑着说：“我相信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