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事，其他人我一个字都没透露。”马总管神秘兮兮说：“府外征兵了，所有下人皆可报名参加。只要能通过筛选入伍，鱼跃龙门的机会就在眼前，百年难得一遇。杀敌一人，赏银五十两，杀敌五人以上者，脱奴籍，户部重新造册登记，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果然是机会，对于林武来说，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去奴籍，不用再围着马棚打转，有了自由身，海阔天空任我飞。昭雪大计，才有可能徐徐展开，时不我待，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想到这里，林武半真半假，满脸惊喜的问：“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到处都有募兵点，出了府门就能看见。”
“咱们老爷，能同意下人们出去报名参军？”林武有点怀疑，他担心这是马总管设的一个局，以此来试探他。
“当然同意了，你都不知道咱们老爷是谁。”马总管牛气哄哄说：“听清楚了，咱们老爷是望岳城郡守，这个征兵令就是老爷亲自颁发的。老爷以身作则，做给那些大户人家看的。谁还敢反对下人们报名参军？那不是摆明了跟老爷作对，找死么？”
“也是啊。”林武算是有点明白了。看来外面必定出了什么大事，事态还比较严重，若不然也不会特例招募奴籍下人。自太爷爷之后，已经百余年没有征召过奴籍兵了。
奴籍下人是世家门阀，大户人家的私有财产，想从他们虎口里夺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肯定说不过去。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武只是猜了猜，不敢确定。在这马厩里，几乎与世隔绝，外界的信息大多都不知道，猜也是胡乱猜测而已。只有走出去，出去之后一切自然会有个dá àn。
瞅了马总管一眼，林武不确定他到底是何居心，不过这消息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林武躬身道：“多谢马总管提点，小的感激不尽。”
“赶紧报名去吧，我很看好你的。”马总管笑了笑，笑容有点阴冷。
林武瞬间明白，马总管是想借刀shā rén。下人们上了战场，有几个是能活着回来的？如果是原来那个林武，九成九的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不过很可惜，马总管显然打错了算盘，他根本不知道此林武，已非原来的林武。
江储，江储，林武马上想起江储来。生怕这憨厚的家伙，头脑一热就去报了名，匆匆到后面马棚找他。脱奴籍对于下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馅饼。这个饼画得足够大，简直就是要了下人们的命。你能指望一个养马的下人，连刀都握不稳的人，能上阵杀敌？送死还差不多。
江储，他果然还在马棚，林武放下心来。江储看见林武，傻乐着笑了笑，问：“小武哥，你神色这么慌张，有什么事吗？”
有，林武当然有事，江储是他在这个地方最牵挂的人，他不希望江储出事。林武问江储：“你知道募兵的事吗？下人也能报名参军。”
“知道，马总管刚刚说过，说完我看他去你那边了。”江储问：“怎么？小武哥，你想去参军吗？我可不敢，我胆子小，看见打仗就害怕。”
林武不是想，而是他必须去参军。江储害怕就好办了，继续待在马厩里，虽然苦点，累点，最起码还能吃上饭，不会有性命之忧。等来日有了机会，再想办法把他弄到身边去。
主意已定，林武对江储说：“是这样啊，小武哥打算去报名参军，你呢，不许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喂马。等将来小武哥混个一官半职，就把你接到身边去。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要想，哪也不许去，只能在这里喂马。你听不听小武哥的话？能不能做到？”
“能，我哪也不去。”江储拍着胸口保证：“我听小武哥的，就在这等你。”
“好兄弟。”林武用力拍拍江储肩膀，忽然想起一事，不弄个明白，心里还是不踏实。于是问江储：“你为什么对小武哥这么好，还这么信任我？”
“小武哥你忘了？”江储眼睛都红了，望着小武哥说：“我刚来那会，什么都不懂，有一次不小心冲撞了马总管，被他们摁在地上往死里打。最后是你把我背回屋里，天天给我换药不说，还给我留吃的。我知道那是你自己的饭，你吃一小半，给我留一大半，天天饿着肚子。打那时起，我就认定小武哥了，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江储越说越动情，眼泪啪啪直掉。
“好了，别激动。”林武拍着江储肩膀说：“你也救过小武哥，不能说扯平，咱们是患难之交，是生死兄弟，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老老实实在这里等我，将来某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接出去。”
“我信你。”江储真诚的双眼，噙满泪水，泪眼模糊地望着小武哥。
“我走了，你多保重。”林武重重拍了一下江储肩膀，急忙转身出去，他生怕江储看见他眼角的泪水。
“小武哥，你要小心啊，我等你回来。”江储望着小武哥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只是背对着自己，轻轻的挥挥手，再也没有转身。“我会等你的。”江储喃喃说着，慢慢蹲下身去，捂脸痛哭。
林武不敢转身，因为他早已泪流满面，他不想江储看见他柔软的一面。走过前面甬道，左转到了后宅别院，穿过月亮门，笔直的向前走，直出郡守府偏门，来到外面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不少衣衫破旧，瘦骨嶙峋的下人们走在街头。看来马总管说的是真的了，望岳城首开先河，自太爷爷后，首次破例征召奴籍下人入伍。前方人群拥挤，下人们纷纷围上前去，应该是一个募兵点，林武也走了过去。
几个身穿甲胄的官兵，靠墙而坐，身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有笔墨，登基入册的空白册子。密密麻麻的人群，把几个负责招募的官兵团团围住，几乎全是下人，极个别的平民百姓。人再多，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来。官兵睁大了眼睛，一个个甄别筛选。
“你，六十多岁还来凑热闹，拿得动刀枪吗？赶紧走，小心一会把你抓起来，送进大牢。还有你，胳膊都没有，上阵怎么杀敌？快走。”
“军爷，小的牙口好，咬也咬死他们。”没胳膊这人并不死心，还解释一句。
“滚。”官兵不耐烦了，大眼一瞪，这人灰溜溜跑了。
还有一个面黄肌肉，病恹恹的下人，被人搀扶着上前报名。
“路都不会走，怎么杀敌？一边去。”官兵真的是被折腾的不耐烦了。
“军爷，小的只是偶感风寒，过两天就好了。”疾病在身这人央求着。
“等你好了再来，下一个。”
林武上前，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官兵大眼一看，年轻健康，例行问道：“姓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