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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讲道取消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对郭纯等少年来说,是升入高年级的第一天。年级依然是丁酉级,郭纯却被分到了丁班。升入高年级,必须重新分班。</p>
大讲堂里,一共摆着四列案几,每张案几并排坐两人,座位是一个台阶状的木长阶,铺着坐垫,可以打坐,也可以放下腿,像坐凳子一样。丁酉级甲、乙、丙、丁四个班分列坐着,有两百多人。讲坛上,教谕端坐正中,丁酉级一众教习坐在左右。分班之后,既让教习点名认识一下各班的学子,也让学子们互相认识一下,再就是教谕训示一番。</p>
郭纯左右看了一圈,段乐分在甲班,梁瑞在乙班,李飞熊在丙班,自己和钟城在丁班。这不是有心把自己五兄弟分开吗?好在只有四个班,要有五个班,岂不是一人一个班?</p>
想起低年级临毕业前,李飞熊哭丧着脸,对几个兄弟说,所有的公仔纸符及其它一起玩的家当,都被父亲收走了,要他专心应付毕业。为表达不舍之情,还真的滴出了几滴泪。大家唯有叹息而已。</p>
郭纯偷眼看了看讲坛上的教谕,其用意很明显,就是把五兄弟分开班,不让他们在同一个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得那么随意、方便和忘形,也是为了他们的学业和前途着想。然而,打心里讲,五兄弟对此做法都不以为然。况且,教谕公然插手这等小事,算不算是一种假公济私呢?</p>
低年级三年,五兄弟的确玩得太野,而由低年级升入高年级,却需要一些入学条件,或有一技之长,或已引气入体。就凭引气入体这条,五兄弟都没问题。</p>
分就分吧,只是分班而已,又不是真的分开。经过了三年的游玩打闹,彼此的关系已经牢靠,五兄弟是铁打的,不是分班可以拆得散的。再说了,分了班,就不可以一起玩了吗?只要还能一起玩,对于五兄弟来说,其它都是次要的。</p>
原来低年级同班的人,一些不符合县学的入学条件,回到各镇学去了,一些一起升上了高年级。郭纯边看边数,王仁丽在自己班,还是凭高度坐在后面,甄彬儿在这个班,娇怯怕羞如昔,麦七也在。姜羽玖和李飞熊一个班,他俩还会像以前那样吵嘴吗?徐见在甲班,张骁勇在乙班。许添培引气入体就差一点,可惜了!杨名轻呢,怎么也不见了?高昭呢,那丫头不是引气入体了?转学了吗……</p>
郭纯发现低年级的同窗,有差不多一半没升上县学的高年级。当其时,郭纯对此只是有些惋惜,没想太多。他想不到的是,一些同窗,要许多年以后才能相见了。个别的,已是永诀……</p>
这会,郭纯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新同窗上。这么多男生,哪个会成为自己的新朋友呢?这许多女生,哪个最漂亮、最吸引人呢?</p>
郭纯发现,自己所在的丁班,较其他三个班,女生不仅人数多,其中可划入美少女的更多,可谓美少女的集中地。这也不奇怪,分班的时候,与诗文、巧手制作有关的都分在了丁班,而如习武、灵符、炼器、农艺、操船、驭兽、牲畜、海产等,都分在了甲、乙、丙班。女生嘛,不喜欢打打杀杀,粗重活也不适合干,多在这个班也很正常。郭纯选的是制符,自然是巧手制作。</p>
女生们大约以为今天是个庆典,又或许是趁统一制式的衣袍未发,一个个穿起心爱的衣裙来。大讲堂本就开着许多大窗,阳光透过外面的树隙照进来,便如缕缕阳光中盛开着许多朵花儿,鹅黄柳绿,姹紫嫣红,不一而足,只是稍觉青涩,有的含苞,有的将放而未放,有的先发,也仅是刚刚初绽。</p>
如果说同年级的女生有十分颜色,班里的女生就占了其中的七分。那一个个带笑的脸蛋可人,脸上的光泽如苹果般,底色粉红粉白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被漂亮衣裙衬托着,更添姿彩。</p>
出于刻符的习惯,郭纯的观察比较仔细。他分明看见,许多女生都有酒涡,有的很深,有的若隐若现,一、二、三、四、五……一下子数不过来。不过,有酒涡的女生就是好看,平添了许多韵味。当然,郭纯看的都是侧脸,若放在以前倒无所谓,现在年龄大了些,反而没那么大大方方了。</p>
郭纯发现,上了高年级,自己看女生的眼光好像也跟着变了。像王仁丽、甄彬儿等,同窗已三年,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在一众美少女之中,离顶尖稍差点,起码可以排入一流了。闲来没事,拿来纯欣赏一下倒不错,因为太熟了,也就仅止于此。难得的是,自己班里,以她们为标准,还能数出十来名女生,其中数位更超出其列,犹如百芳之首,花中之王。这个年龄,离成熟尚有一段距离,将来未必逊色于那些名传千古的绝世妖娆。</p>
就在郭纯前面不远,一位女生,在人丛当中非常引人注目。实际上,郭纯一进来就留意到她了。此刻看去,她头发黑亮,长及腰际,即使坐着,那背影极婀娜。这个角度恰好,不用看她的脸,便知她必定极出色。这是一种感觉了,让郭纯遐想联翩,甚至有些绮念了。郭纯正待细览,她好像有第六感,察觉到有人看她,转身回头望了一下。</p>
郭纯反应极快,目光一移,装作看讲坛上的教谕、教习们。不过,她转身时,那张令人惊艳的脸,那眼波的流转,那形状的饱满,让郭纯在一瞥之后,心里怦怦直跳。</p>
郭纯闲时爱看些杂书,书里常形容那些顶级měi nǚ为祸水级别,这位大概就是了吧!</p>
郭纯生怕被发现,不敢再盯着她看了,便转移了一下目标。他发现,同级别的还有另一位女生,观之叫人心生亲近之感,应是一位极温柔的可人儿。然而,太美了,美得有种威慑感,让郭纯只敢远观。看了一会,她好像喜欢微扬起脸,那鹅蛋脸上眉眼细腻,浅笑极尽yòu huò,加之挺着显眼,郭纯压根就不敢正面直对。</p>
郭纯突然想起那个古老的故事,老和尚对小和尚说:女人是老虎。那这一位,是大大的一只老虎喽!</p>
郭纯向前看了许久,品咂着这让自己动心的美的滋味,又转而向后张望。不好,上次渔港等人的那位女孩也在这个班!</p>
由于心里实在惊讶,随即就是惊喜万分,郭纯错了错神。那女孩见郭纯回头看她,便对郭纯笑了一下。这是在打招呼了,郭纯本该点头微笑的,他却一下子愣了神。</p>
隔了一年多,彼此只是会过一面,可入了心的人,郭纯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她长大了点,脱了一些稚气。上回没见她笑,这回被她一笑,郭纯感觉自己的心神摇了一摇。回过神后,郭纯赶忙点点头,人太多,无由交谈,他转回身来,心潮起伏。</p>
自己曾经朝后看了呀,怎么没察觉到?还是在自己的近处!她也在这个班!自己的预感应验了!郭纯庆幸的同时,内心更充满了喜悦和幸福。</p>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她成为了自己的同窗,以后,差不多可以天天看到她了!因为她在这个班,郭纯对日后的课堂满是期待。即使教习讲的课再沉闷,可有她陪着,再灰暗的东西都增添了光彩。再枯燥的事情,有她陪,也不怕干呀!</p>
与此相交集的,郭纯对着她,还有点心虚。自己差点以为人家是“盼郎归”,还把人家刻进了灵符的画面里。他决定,自己在她面前,不,在这个班的所有rén miàn前,都绝不使用“晚霞盼归图”。虽然在图中,她占的位置不大,可整幅图因她而独具了别样风采,图中的她,眉眼、神韵俱备,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不用,坚决不用!不然,被人发现了,自己就抬不起头来了!</p>
这么巧,她也在这个班!她这么友善,肯定不是祸水,也不会吃人,不过级别是一样的。或许,又有点不一样。差别在哪?说不出。</p>
只是自己怎么搞的?为何这么想看她?看了之后,更想看呢?还有,就是想和她说话。比如,问她叫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就是想说说话——和她。</p>
说话这会不妥,想看,回个头就行了!可此刻,自己为何觉得,回个头那么难?自己在怕什么?不会怕她吧?此刻的心跳,为何快得像脱缰的野马?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p>
郭纯对自己的状况有些不满,便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自我调整了一下。接着,强压着心里的忐忑,装作看其他人,稍为扭回头,用眼角的余光,又看见了她,看到了她的笑脸。她的笑脸,让人想看、想念、向往。哦,她在对别的同窗笑,或许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以笑来打招呼。郭纯的心头却有点失落,她为何见人就笑,不专对自己笑?</p>
嗯?郭纯回过味来,自己也觉得没这个道理。不,见人就笑也可以,对自己笑要特别一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很奇怪!郭纯自己也不明所以。</p>
他环顾周围的男生,不少人有胡子了,不过都是淡淡的。他摸摸自己的,说是胡子也可,说是茸毛也可,软软的,稀稀的。</p>
教谕的说话终于完了,可以散场了。学子们一个个站起来,要走出大讲堂。那些女生俏然而立,衣裙尽展,腰肢尽显,尽皆窈窕,走动间如风摇柳摆,曼妙而动人,不枉了晨起的妆扮。</p>
郭纯也起来,远远的,与李飞熊几个挤眉弄眼的,意思是待会在老地方会合。高年级了,该怎么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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