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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每周一休。周日,郭纯在家,早餐后无聊,在院子里乱转。这是个一进院子,有台阶,寥寥数阶而已。院内的地面比院外的路面要高上大半个人,拿郭纯来说,就是整个人高了。有围墙,不高的砖墙可轻易地翻过来翻过去。</p>
院中,栽着几棵高大茂盛的人参果树。人参果不是仙果,也不是灵果,只是普通的果子,刚摘下来时生涩,搁米堆里放熟了倒挺好吃。其中一棵树上,还挂着一个小靶,那是郭纯小时候练习小型弓箭,现在用来练手(、)弩的。</p>
树上的一个枝丫上,还用金属绳索绑着一根长三丈余的竹竿,直垂近地。这是郭纯父亲以轻功跃上去弄的,指头粗的金属绳索还是徒手绑的。郭纯蒙学时少不了在上面玩耍,先是手腿并用往上爬,后来力气大了,身子更灵活了,便改为只凭双臂之力来爬。滑下来,开始是手抱腿夹地正常下来,待玩熟了,胆肥了,两腿一夹,头向下倒着就滑下来了。竹竿原本更长一些,插入地固定的,中途郭纯请父亲把下面截去了,荡悠悠的更刺激,也增加了难度。因玩得多,竹竿磨得滑溜溜的,见证了郭纯的长大。</p>
院内余下的,就是左右两排屋子了。左边的主屋后面,有个小小的后园,长着些野草和树木。郭纯随父母,蒙学前就搬来了。这儿,可说是一家人的安乐窝,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记。</p>
功课可留着晚上再做,郭纯正寻思去哪玩,黄堪喜来了。黄堪喜长着一副娃娃脸,非常讨喜的样子。他和郭纯是儿时的小玩伴,蒙学一起上的,郭纯考上县学时,堪喜考差了,去了镇学。两个小伙伴勾头揽颈了一会,郭纯就跟着堪喜出去了。</p>
一会,两人走到一个小村落,这是郭纯上蒙学抄近道的必经之路,两人一起玩时,走过无数次。村落人家分得很散,有许多竹林和树林。经过一棵大树下,耳听得树上有鸟儿叽喳,郭纯抬头正搜寻踪迹,堪喜掏出一把弹弓,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装上,头一偏,拉开,射出;再捡一颗小石头,重复刚才的动作,再射出。这么多的动作,片刻间就完成了,连贯娴熟之极,完全成了本能。</p>
郭纯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就见堪喜从地上捡起两只被打下的麻雀。不得不慨叹堪喜的弹弓神乎其技,除了自小玩熟外,只能说是天赋了。</p>
堪喜拎着麻雀,挤挤眼说:“等会煨了吃。”堪喜煨的鸟,郭纯固然吃过多次,可一听口水还是差点流出来了。这就和堪喜的弹弓一样,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呀!</p>
就要走出村落时,遇见一个村民,人畏畏缩缩的,模样不敢恭维,不笑还好,一笑吓人一跳,村里人叫他“李老实”。见“李老实”想对他们笑,堪喜一拉郭纯,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一段路后,郭纯问堪喜:“你很不喜欢‘李老实’?”</p>
“人怪怪的,看了就不舒服。一见他笑,我就觉得他不怀好意,想干坏事的样子。”</p>
郭纯想想“李老实”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会点头哈腰地笑半天,那笑实在猥琐,认同了堪喜的看法。</p>
两名少年到了城郊,进了一片杨桃林,这是堪喜家的。地处南方,杨桃是常见的水果。杨桃林的旁边有间小屋,是看林用的,堪喜进去,取了一些物品。</p>
堪喜挑了一棵杨桃树,和郭纯爬了上去。这棵树上的杨桃不仅多,而且大,最大的一批有少年几个拳头大。两名少年在树上找了树杈坐好,堪喜摘了一个,在衣服上擦擦,用小刀去了边角,一破两半,取出拌了辣椒的粗盐,倒了点,用两半杨桃摩擦了几下,把一半递给郭纯。郭纯接过吃着,堪喜家的杨桃多水多(、)汁,甜,淡淡的甜,杨桃味十足。</p>
两名少年吃了几个,其中一个居然是八个角的,杨桃一般都是五个角,多的六个角,八个角的杨桃的确少见。两人把玩了一会,还是吃了,味道一样,但感觉好很多。实在吃不下了,就跳下树,四下乱逛。</p>
林里有些杨桃树,结的杨桃比人头还大,黄澄澄的,看着诱人。堪喜说:“那是水杨桃,施肥不当变了种,没什么味道,一般拿来喂牲畜,人是不吃的。”</p>
郭纯好奇,想摘个玩玩。七转八转,到了杨桃林里一个幽深角落,看到树上的水杨桃特别大,比其它水杨桃还要大上一倍有余,就爬上树,摘了一个,跳下树来。</p>
另一边,只一会工夫,堪喜又在林里打了几只鸟儿。就近有一条小溪,堪喜去溪边处理了。</p>
郭纯两手托着老大一个水杨桃,也来到了溪边。水杨桃上粘附着厚厚的一层泥,倒也奇怪,其它杨桃都没见粘附这么多泥,就这棵树上的水杨桃有。郭纯用溪水把水杨桃洗干净,放在腮边,一种舒服到爽的感觉陡然袭来。越闻越想闻,最后忍不住,在水杨桃上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一点渣都没有,汁水落进腹中,只觉得一股暖气由腹中迸发,瞬间传遍了全身,就像泡进温泉里,浑身都舒爽。</p>
实际上,郭纯是吃过灵果的。家里虽不常见,一年到头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父母不舍得吃,都进了他的肚子。从段乐那也曾分享过,谁叫段父是灵果栽培大师呢。段乐偶尔会带回县学一个灵果,几名少年一起分了。</p>
以前吃的,都是最低级的灵果,可这感觉是没错的。郭纯分辨不出手里的水杨桃是何等品级的灵果,只觉得比以前吃的强太多了。灵果,发了!赶紧告诉堪喜去。这么看来,那棵水杨桃树上全是灵果。这么大一个灵果!而且还有一整棵树上的!</p>
不远处,堪喜捡了一些大小适中的干泥块,垒起了一个边上开着洞的空心小堆,用捡来的干树枝生起了火。再把处理好的小鸟搽好调料,用树叶包了,糊上泥浆。然后不断地加着干树枝,在等柴火把泥块烧红。</p>
郭纯抱着水杨桃灵果,一路小跑,跑到堪喜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堪喜、堪喜,灵果,灵果呀!”全然不顾自己因兴奋,说话的声音很大。</p>
没等堪喜反应过来,郭纯就把手里的水杨桃灵果往他嘴里塞。堪喜见是水杨桃,还想抗拒,可架不住郭纯,被塞进嘴,被迫咬了一口。堪喜坐在地上顿了一会,终于回味过来,问:“灵果?真是灵果?”</p>
郭纯也坐了下来,喜滋滋地说:“没感觉吗?当然是灵果!”</p>
两人抵挡不住灵果的yòu huò,也不用刀,传来传去,一人一口,轮着吃。这时,垒起的干泥块已烧红,堪喜把糊上泥浆的鸟儿塞进去,两人用树枝把泥堆推塌。等了好一会,估计熟了,就扒出来。外面糊的泥浆已烧硬,敲开,露出煨好的小鸟。这是当地的做法,用鸡叫“烧鸡翁”,用鸟该叫“烧鸟翁”吧。</p>
两人一边吃着煨好的小鸟,一边吃着水杨桃灵果,那惬意,拿神仙来也不换!</p>
这就是午饭了。两个小伙伴洗干净手,就躺在溪边的青草坪上,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怎么着,郭纯感觉很舒服,身体很放松,头还有点晕晕的,像喝了酒的感觉。郭纯是喝过酒的,小时候在筷子上舔,再大点可以小口喝上几口,想喝一大杯是不被允许的。怎么了?这醉酒的感觉,自己没喝酒呀,吃水杨桃灵果,也会把人吃醉吗?随即,郭纯打起了瞌睡,一会就睡着了。他蜷成了一团,像在母体里一般,睡得自然、安然而恬和,仿佛自成一个小天地。</p>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玩灵符的高手,哦,就是灵符师了。成了灵符师,也还是要玩的,伙伴当然是玩公仔纸符的几个。大家一块玩灵符,哇,那符飞得好远!这回,玩飞符就不是李飞熊独占鳌头了,自己飞得最远。对了,还有什么玩法来着……</p>
醒来,他咂摸了一下梦中玩的好玩、痛快,此外,还有什么感觉?咦,浑身有种精力无处发泄的感觉!郭纯的气感本来就不错,这时感到丹田里一股气流自然而然地流转。这不是灵气吗?是自己的,不是外界的。试试,看能不能引导?嗯,能呀!能引导自身的灵气,那不是导气吗?这就引气入体了?就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好吧,吃了半个灵果,就算这灵果等级很高吧。什么都不用做,就成功引气入体了,一步跨进了导气境?</p>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十五、六岁迈进导气境,就算王孙贵子、大宗门的天骄,成天吃的高级妖兽肉、高品级的灵果,还有灵丹妙药辅助,能够十三、四岁进入导气境,就已经是神童了。而他,只有十二岁,还差十来天没满。</p>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打破了一个纪录。他只知道身上很脏,皮肤上污垢横流,粘乎乎的,皮肤、哦、整个身体都很轻松,轻得人像能飘起来。这是正常现象,引气入体了,外界的灵气进入丹田,丹田再小周天运转,灵气可运转全身,人体原有的污浊、不好的东西被排斥出来。这是一次自我净化,是好事。</p>
这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身体附近的灵气,是空气中的,虽然很淡,还是有一点,而且源源不绝。自己可以将之吸纳进身体,至于空气,可以自动过滤掉,只留下灵气。灵气进入身体后,再通过运转丹田小周天,把灵气纳入丹田,与丹田已有的灵气相融。如此,外界的灵气就转化为自身的灵气,被己身所有,为自己所用。</p>
引气入体之后,人就进入了导气境。导气境就是要不断地熟悉丹田小周天的运转,追求的是从有意识地引导,逐步转化为一种无须引导、完全自主的行为。咦,自己分明没引导呀?怎么丹田的小周天一直在转?好像自己醒来后,就一直在转,这怎么回事?不管了,自己会转,不去引导就是了。</p>
对了,一起吃的水杨桃灵果!郭纯便问堪喜:“引气入体,你成功了吗?”</p>
堪喜答道:“有些感觉,还差点吧。你这么快?那我随你,应该也快了。”</p>
“那棵树上全是灵果,吃多几个,说不定就行了。等会我指给你看。”</p>
“噢!”</p>
“别乱说。”</p>
“嗯。”</p>
“告诉家人,叫家人也别乱说。”</p>
“对!”</p>
“洗个澡。”</p>
“好!”</p>
两名少年脱得赤条条的,下了水,无忧无虑地玩着。郭纯引气入体了,至于下一步如何修炼,等回去问父母吧。现在,还是玩要紧。</p>
少年只在意眼前,哪在意以后?少年只随心所欲,哪来那么多思虑?少年,一生的绝大部分都仍是将来,时间多得可挥霍,机会多得不在意,无数的可能在后头等着,太多的选择将一一交在手。得又何喜?失又何恼?这得得失失的,真的不必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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