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则说完是之后就看见陆呈川似笑非笑的。
他没有在意太多,也没觉得秘密被人识破的尴尬和慌张。
“陆先生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既然做了,就自然有万全的打算。”
陆呈川捏着烟蒂,“是么?就是不知道,真的万全吗?”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那道门,撑着桌面站起来,“行了,走了。”
“陆先生。”
梁清则在身后喊住他。
即使是在狼狈时被带过来的男人,此刻也依旧清贵。
不慌不忙的,“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陆呈川咬着烟,带着点痞气,“等关遇拿出证据或者我们找到证据,能证明你帮陈智坐假证,你就不用在这边待着。”
他抬起手指,随便指了个方向,“就到别的地方开始下一轮了。”
……
喜禾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双手紧握。
从她泛白的指尖可以看出她内心泄露出来的情绪。
陆呈川在她面前的桌子前停下来,屈指扣了扣桌面,“都听到了。”
“嗯。”
陆呈川没有说话,他在等。
果然没用几分钟,喜禾就开口了,“你们会怎么做?”
“按正常的程序走,不过时间比较长,可能会浪费点时间。”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陆呈川看着她的头顶,“嗯。”
喜禾摊平手平放在桌面上,“在你们准备的这段时间,能让他回去吗?他不会走的,你们放心。”
下巴倏地被捏起,喜禾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她听见陆呈川的声音在耳膜上敲打,“你还想帮他?”
“不是,”喜禾说,直直的看着他,“他的能力不能否认,至少现在在梁家,少不了他。”
梁珏虽然做事老练,可喜禾知道他野心太大,并且,太过溺爱梁清衍。
没有梁清则的话,是真的不行。
“可你拿什么担保,他不会离开?”
喜禾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的眼神直白的让人害怕。
她能拿什么担保?
喜禾想了想,钱他不需要,权她也给不了。
而一个男人能想要从一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
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喜禾别过脸,挣脱他手掌的桎梏。
“我不知道。”
陆呈川缓缓的笑了一声。
他的手掌又改为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漫不经心又透着凉意。
“乖女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好像也不指望她现在给出什么回答,“回去了。”
喜禾出门的时候,没有跟陆呈川打一把伞。
而是也没有打算直接走了。
她往送骆闻溪的地方望,陆呈川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在她身边站定,说,“她已经转进医院了。”
喜禾抓紧了衣角,迫切的想知道情况,但是又怕。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怀孕一个多月,流产了。”
喜禾一下子咬住舌尖。
越来越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些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惊叹发出。
她的脸色实属难看,陆呈川以为她只是觉得这个消息有些震惊。
雨越下越大,颇有一直不肯停下来的趋势。
陆呈川揽住她的肩膀,“走吧。”
一直到上车,喜禾都是一副心不在焉颇受打击的模样。
陆呈川开了些暖气,又看了看她,“骆闻溪这种情况,留下来也安定不下来。”
关于骆家的事,喜禾略知一二。
况且关遇那个人,那么狠,也不是安生的主儿。
骆闻溪跟他在一起,不管情情爱爱,都要有罪受的。
喜禾知道陆呈川话里的意思,可她就是突然介意起来。
觉得周身寒冷,暖气都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尽可能的缩在一起,喜禾死气沉沉的,没有鲜活的气息。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陆呈川却频繁的注意她。
终于喜禾轻轻的开口,“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情况不同。”
“如果非要你做个决定呢?”
陆呈川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从喜禾这会儿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清楚的看见他干净利落的衣领。
一丝不苟,自然也十分的冷淡。
喜禾突然,突然间就不想听见他的回答了。
她甚至都已经侧过身子,可陆呈川还是在身后说了。
“关遇要是真的喜欢骆闻溪,绝对不会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他顿了顿,“至于祁汝愿,他看见那个小孩儿的反应也就那些。想知道到底怎么决定,除了他没人会清楚。”
喜禾被他的第一句话吸引,坐直身体,“你说关遇,是知道骆闻溪怀着孕的?”
“嗯。”
喜禾想了很多,都是没有想过关遇是知情骆闻溪怀孕的,没想到……
打由心底升上来的厌恶占据了喜禾的思绪。
她抬眼看了看陆呈川。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难道就没有一丁点觉得可惜可怜的想法么?
还是说,这也是他会有的想法?
一连串的问题在喜禾的脑海中飞过。
陆呈川注意到充着敌意的视线,“你在想些什么?”
喜禾鼓着腮帮子,扭过脸看着窗外。
嫩葱一样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
车又向星河港的方向开去,喜禾头也没回的说,“你打算让我在你这待多久?”
男人慢条斯理的在背后回她,“待到你想起我为止。”
这一句,让喜禾直到下车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她先他走到门前,等他来开门。
陆呈川望着她的脸,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看着。”
喜禾用余光看着他输入密码。
滴的一声门开了,她又率先走进去,可是又在楼梯口停下来。
她这一番颇为怪异的举动让陆呈川脸上一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在房间门口停下,看着一直跟着她到这里的喜禾。
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你今天要和我一起睡?”
喜禾连忙摇摇头,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陆呈川看着被轻手关上的房门,舔了舔腮帮子内的软肉。
而喜禾靠着门板蹲下,完全不知道刚刚陆呈川是用着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捂住脸,片刻后拿出shǒu jī。
手指在通讯录上划着,停在梁嘉禧的名字上。
微动手指,给她发信息说梁清则没事,很快就会回去的。
也不知道梁嘉禧有没有收到,喜禾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
喜禾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暖和的被子间,动作不小心大了点,扯痛了某一处的瘀伤,疼的她皱着脸。
鼻息间满是那男人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心跳加快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喜禾一直注意着门外的风吹草动。
……
……
宁随月异常难堪的从酒店房间走出来。
陆呈川离开之后她自己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久到茶水完全凉下来。
情绪好像才变得冷静。
她接到陆呈川打开的diàn huà说会派人过来拿他的shǒu jī。
shǒu jī有指纹密码,宁随月自然打不开。
她又盯着看了好久,越想心口就越想是被捏住,呼吸困难。
换好了衣服,宁随月才从房间走出来。
她按了一楼的电梯键,电梯在中途停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站。
这一动竟然让她看到她不想看见的人。
顾时南正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满身酒气。
认出她时,被酒精熏的变红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危险。
宁随月强装冷静的对他点点头,就想走到另一个角落。
顾时南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力的扯。
跟扶着他的女人说,“你可以走了!”
说着推开她,往宁随月身上靠。
连站也站不稳的顾时南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
被推开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宁随月两眼,说,“这位xiǎo jiě麻烦照顾好顾总,如果没办法开车的话,就在这边开了房间吧。”
也不知道是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宁随月的点。
她眼神寒厉的看着她,话却是跟顾时南说的。
“顾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宁随月吗?”
宁随月尽量往后避开,点点头,“是我,不过我是来办别的事的。”
顾时南说话间浓重的酒气都往她脸上扑。
宁随月青着脸。
眼看要到一楼大厅了,顾时南却更是不加收敛的说,“你从这酒店楼上的房间走出来能是办什么事?”
“顾总!请你不要乱说话!”
电梯门一开,宁随月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可他根本不松手。
“你瞧你,我又没做什么事,激动个什么东西?”
“顾总,这里有很多人。”
顾时南一挥手,“谁敢说?”
宁随月被他搂的紧,喝多了男人分不明白个轻重。
她架不住他的动作,只好扶着他。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宁xiǎo jiě,我是来拿shǒu jī的。”
竟然是陆呈川的人。
宁随月下意识的就想推开顾时南,却没推动。
只能僵硬的笑笑,腾出一只手来把shǒu jī拿出来给他。
“打扰了。”
宁随月欲言又止,被顾时南缠的没法,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
她扶着顾时南找到他的车,“顾总,要我送你到哪里吗?”
看向后座那个烂成一滩软泥的男人,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顾时南没有说话,宁随月的shǒu jī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宁随月想了想还是接起来,“喂,哪位?”
“你和顾时南在一起?”
宁随月怔住,没想到竟然是陆呈川。
想必是刚才那个人告诉他了。
宁随月刚张开嘴,肩膀就被人咬了一口。
她猝不及防的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