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道的金秋十月，落叶纷飞，豫山古道上的树叶堆积，经过雨水的浸泡，路面更加湿滑。赎罪林的山头上，十几座营房都点起了篝火，十余丈的山上依然可以清楚看到红衣教的兵士来回走动。豫山古道下方河边的斜坡草丛里，趴着几百黑袍黑盔甲的兵士，领兵头目正是人称“剑潇湘”的肖刚，他焦急地看着豫山古道，干躁带着凉意的夜晚，很容易让人内心烦躁，他一会儿看着山头，一会儿盯着路面，嘴里轻声地在唠叨着什么。</p>
“看，肖都尉，山头上扔了几个绳梯下来了。”肖刚身边的一名副将轻声打断了肖刚的思绪。</p>
肖刚顺着副将指着的方向，果然赎罪林边沿的树林边，扔下来七、八个绳梯，一个黑影顺着绳梯爬了下来，直奔他们。</p>
“你还在等什么，迅速上山。”黑影靠近时，才看清是张波。</p>
“走，兄弟们。”肖刚挥了一下手，几百个黑影分批次从山上扔下来的绳梯往上爬了起来。</p>
赎罪林的山边树林里，风三少等人蹲在大树后面，观察着红衣教营内的情况。除了几名**上身，脚穿红色裤子的红衣教男兵在篝火边烤火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在帐篷内熟睡了，此时此刻，正好是动手的好时机。</p>
肖刚第一批就爬上山来了，跟着爬上来的已经有六七十余人，都趴在树林里，等候命令。肖刚看到红衣教营地里并无什么巡逻队和岗哨，抽出手中的剑，准备直接冲上去，被张波一把按住。</p>
“肖都尉，你不要如此冲动。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拿下此地吗？”张波压低了声音，轻声道。</p>
肖刚看了看营地，又看了看张波，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奇怪地问道：“我们是来突袭的，红衣教并无什么防备啊，为什么不能冲上去？再者，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p>
“我的职位是洛阳征兵处副都尉，我有神策令牌和军人牌在身，昨天我们在你们大营中做的休整，我要打听到你的信息并不难，我姓张，名波。”张波此时还有闲情做自我介绍。</p>
“噢，原来如此，张都尉原来是自己人啊！”肖刚想起昨天张波的一番话，顿时有些矛盾了。</p>
“你不用纠结这个问题，浩气盟本来就是我大唐的，神策跟他们并无仇恨，加入浩气盟也并不是构成反叛。”张波一眼就看出了肖刚的心思。</p>
肖刚把抽出来的剑，又插了回去，说道：“张都尉，所言极是，可是你现在要阻止我带兵夺得此阵地呢？”</p>
“你对红衣教了解多少？而且这个阵地，昨天我就打听了，你们之前有五千人马在此，设了三道防线，被红衣教三天就突破了，死伤殆尽，活下来的都像得了失心疯，你没想过什么原因吗？”张波道。</p>
“红衣教，我跟他们打了一年多的交道了，交战数十次，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啊，除了他们的装备奇怪以外，我每次都赢了。”肖刚微笑着回忆。</p>
“看来，肖兄弟，对红衣教不是很了解啊，我猜你每次打败红衣教都是以多胜少的吧？红衣教驻扎在洛道的统领叫沙利亚，曾经被一个有妇之夫欺骗并抛弃了，所以特别的痛恨男人，每次派兵攻伐下来的城村，都将男子斩杀干净，不会留一个活口。红衣教的武嚣精良，善用弯刀，我大唐一般军队的武嚣是无法抗衡的。每到一处，他们都将抓来的或俘虏的男人，用一种高幻的mí yào，进行洗脑。你现在看到的在这个营地的男兵都只是一些行尸走肉，并无自己的思想，也不惧死。”张波跟肖刚描述了着红衣教。</p>
“ 这些，我倒是不曾调查过，并不知晓。张兄你从哪里听来的？可靠吗？”肖刚有点不敢相信。</p>
“驻守这个营地的是红衣教阿里曼侍司，名叫马丹。听说就是她带兵在几天内将你们布置了一个月的防线，轻松突破的，可见此人非同一般。其实我们一个时辰以前就潜到这山头上了，我亲眼看见马丹很紧张也在乎这些帐篷外的火盆，我过去查看了一下，这些火盆放的并不是普通的油，里面添加了一些东西，估计是红衣教类似迷烟一样的东西，而且只要进入营地内，便会被这火盆燃烧出来的轻烟所迷幻，失去心性，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防御你们了。”张波把肖刚说的目瞪口呆。</p>
“没想到张兄的心还真是细啊？”肖刚不得不服眼前这个瘦高的男人。</p>
“行军打仗不是玩过家家，你必须了解你的对手，清楚自己的状况，摸清了情况才能下手。肖兄如此鲁莽行事，所以之前你几次战胜红衣教，估计是走了狗屎运了。”张波笑道。</p>
“我听你这么一分析，一解释，我想起来，我之前都是带兵追杀红衣教的逃兵，并未攻过红衣教的营地或村镇。”肖刚恍然大悟。</p>
“红衣教，离开他们本质上的一些东西，战力也很一般的。”张波不屑道。</p>
“那这次行动，请张兄代为调度吧，我听你指挥。”肖刚越来越没底气了。</p>
“打一个红衣教营地，并不能对红衣教造成什么损失的，而且我们打完就要离开，这里根本不适合建立防御工事的。”张波继续说道。</p>
夜色越来越深，此时马丹已经躺在床上熟睡了，张波将五百人分成四组，每组一百二十人，余下二十人，则跟随自己。每组人马将长兵嚣全插在树林里，手里只拿大刀、长剑、斧头，又命令所有人带上面纱，面纱上倒上了事先张波准备的解毒药水，一切准备就绪。</p>
“阳平、张天宝带一组人马从营地西面杀入；宝贝花花、徐赛带一组人马从东面杀入；风三少、刘副将带一组人马守住北面山头，等红衣教人马退败时，在山头以滚木，弓箭射杀即可；肖刚你带一组人马从南面杀入；余下二十人，则随我从大营正门直奔马丹帅帐，四面人员以响箭为令，等我砍杀了马丹，就会放火和放响箭的。开始行动吧？”张波分配完任务，就点了二十名精壮的士兵，带上了miàn jù。</p>
丑时刚过，张波命人将门口两名守卫射杀，带着二十名士兵，什么也没管，径直往马丹大帐一路狂奔，篝火边的红衣教兵士，还没反应过来，张波已经带人冲到了马丹的帐篷外，张波提起长枪，挑开马丹的帐篷，马丹已经被外面的响动吵醒，衣服也未来得及穿，正想拿刀，张波一套天策府的“疾突沧月”，马丹被打翻在地，张波欲一刀结果了马丹，没想这马丹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鲤鱼打挺，手上的弯刀已经朝张波砍了过来，张波一个侧空翻，回头一枪，直接刺中马丹的咽喉，速度快如闪电，马丹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喉咙已经不能发声，看到自己的鲜血喷出丈余高，嘴里一股热流吐了出来，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p>
张波斩杀马丹后，走到帅帐门口，红衣教营地数千人马都纷纷往帅帐这边跑，裸着身子的、没拿武嚣的、光着身子拿着弯刀的、跑去牵马的、到处乱喊的，乱成一窝粥了。张波拉开弓，射出了响箭，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了花，东南西北四面杀声震天，红衣教兵士更是人踩人，到处乱窜，一名头目发现北面并无人杀进来，喊了一句，没有参加战斗的兵士，纷纷往营地北门跑，来不及跑的被冲进来神策兵士砍死，数百人跑至北面营门口外，又是一阵阵的箭雨，滚木，石头，死伤一大片，约摸才过了二刻钟的样子，马丹的营地内，尸横遍野，竟然无一人生还。更可怕的是，肖刚在撤退点兵时，神策军士居然未伤亡一人，不得不对张波肃然起敬。</p>
刚下山，张波等人已经骑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匹，肖刚见状，赶紧跑上前，牵住了张波的马，道：“张兄，这就要走吗？”</p>
“恩，我们已经在此耽误几天了，此去浩气盟还有一段路程，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了。”张波在马上回答道。</p>
“张兄，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去加入浩气盟吗？你可不能食言啊？”肖刚刚建了战功，其实还是有些不舍离开军中的。</p>
“哈哈，我侧面观察肖兄弟，战毕时，嘴角带着微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啊，我看你还是回去找斐将军领功吧？”张波观察入微。</p>
“张兄，你说的是没错，可我也不会违背我做人的原则，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肖刚牵住了张波的马。</p>
“这世道，还有很多地方每天在经历战争，如果拘泥于这冰山一角，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看肖兄弟无意离开的样子，故不想再耽误一天时间了，浩气盟不是随随便便都让人加入的，如果你不是诚心诚意，去了也没意思啊，请你明白这一点。”张波解释道。</p>
肖刚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对着张波道：“张兄所言极是，是我贪恋功名了，前面的路还长，还要经过红衣教的地盘，你们没有一个带路人，是万万不可的。我对此地形相当熟悉，现在就让我跟张兄一同上路吧，以后伴随张兄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肖刚说罢，脸带笑容，牵着张波的马，迈开大步就往前走。后面的副将见状，呼道：“肖都尉，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离开斐将军和神策大营吗？”</p>
肖刚并未回头，也没说话，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告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