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说完那番话后,医武厅内先是变得极静,而后陡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声浪,仿佛能将屋顶掀翻。
“拆掉我们的灵翼?开什么玩笑?!”
“检查不到隐秘损伤,只能说明你们医术差,应该是你们去进修学习,凭什么要我们拆灵翼!”
“头可断,血可流,灵翼必须留!”
“你tmd找死……”
众翼行者伤员们群情激愤,有不少人的眼睛中甚至泛起了赤红,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除杨衍外的那几名医武师本来还有些犹豫,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犹豫之色瞬间尽去,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杨衍神色更为凛然,猛地暴喝一声:“皇!”
这声暴喝在众人的声浪中异军突起,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而这个字就仿佛一个咒语一般,令众伤员们全都打了个激灵,理智恢复了不少。虽然他们仍显得激愤不已,但却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死死盯着杨衍,看她要怎么说。
“皇曾经立下过一个规矩——‘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化妖’,你们忘了吗?”杨衍冷声道。
化妖?欧元听得有些惊愕。
“我们当然没忘!”
“从当上翼行者那天起,我们就从没有在白天露过面!”
“对,我们都是在夜晚练习翼行的,从没有违背过这个规矩……”
杨衍冷冷扫了众人一眼:“不,你们忘了,忘了皇当初立下这个规矩的本意——无论插上多少灵件,都不能忘记身为人的本来面目!你们说说,你们有多久没有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过门了?”
众翼行者们闻言一滞,全都说不出话来。
欧元若有所思——这么看来,“化妖”大概是指,战体插上特殊灵件后,显露出明显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怪不得之前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战体,原来他们白天都不出门……
至于上次天魔鸟夜袭那晚,会被赶到楼下充当诱饵的,除了杨衍之外,当然都不是什么强者,没有看见明显连接了特殊灵件的战体也不奇怪。
杨衍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像一阵寒风刮过大厅,令众人心中发寒:
“战体的言行举止和情绪变化也会影响到本体,让我猜猜,自从成为翼行者后,由于战体总在夜晚huó dòng,你们的本体也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是不是?”
另一位女性医武师接过话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诸位都是自控力极强之人,不然也不会从未违背规矩,只要拆下灵翼体验几天常人的生活,相信大家的心境能更上一层楼……”
“呵!”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打断了这位女医武师的话语,令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定睛一看,发出冷笑声的是那个长相清秀话语粗俗的汉子王秀。
王秀看都没看那位女医武师,甚至也没看杨衍,而是死死盯着欧元,寒声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如果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的话,或许老子也信了……小子,你刚才和杨小婊子说了什么?”
欧元本来心中发虚,听到“杨小婊子”这个称呼时,却不由得狠狠皱了皱眉头,杨衍眼中更是冷色弥漫。
不等欧元回答,王秀又对杨衍冷笑道:“姓杨的,老子本来还不信那些传闻,现在看来,你居然对你的小姘头言听计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够了!”欧元上前一步,双眼怒瞪着王秀,“我承认是我挑唆的,其他人只是被迁怒了,其实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欧元也是头疼得很,他刚才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玩笑般的恶作剧,他也没想到杨衍居然一下就同意了,还借题发挥,搞出现在这个快要失控的场面。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毕竟是他挑起的,他也只好把责任揽过去,用一种近乎耍无赖的方式对王秀发起了挑战,以此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顺便完成任务。
“好,好,好!”王秀脸露狰狞,眼中血色浮现,“你们这几个帮凶,快把老子身上的管子都拔了,老子要替诸位翼行者们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被叫做“帮凶”的几名医武师神情不悦,全都站在原地没动,将目光tóu zhù到了杨衍身上。
杨衍瞥了一眼欧元,而后环视了一圈众伤员,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但仍有不甘,心中当即有了定计。
“王秀,你能代表这里所有的翼行者么?”杨衍斜睨着他,似不屑似挑衅,“如果欧元赢了你,你当如何?”
“笑话,这小子能赢我?!”王秀怒极反笑,“在我们红正武馆的翼行者中,老子可是数一数二的!今夜要不是老子倒霉,怎么会受伤?如果他真能赢老子,我们的灵翼随你拆!反正拆掉灵翼几天又死不了!”
众翼行者伤员们没有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好,那就把挑战规则定一下。”杨衍嘴角微不可察地掀起一抹弧度,“鉴于欧元不是翼行者,所以挑战采用徒手搏斗的方式,有意见吗?”
王秀不耐烦道:“少废话,快给我把身上的管子都拔了,老子现在就要把这小子收拾了!”
杨衍没搭理他,继续道:“既然是徒手搏斗,那就不能使用器具辅助,所以,在挑战中,王秀不得使用灵翼!”
“啊!”
众人齐齐惊呼,这才反应过来,王秀被下套了!
不能使用灵翼的话,那么大的两团灵翼蜷缩在背后,在徒手搏斗中就是莫大的累赘,胜算十去七八,而若是拆掉灵翼,对王秀来说,这样做和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王秀面部肌肉不住抽动,脸色就跟霓虹灯一样五颜六色的,别提有多精彩了。他沉默了几秒,才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真是厉害,老子佩服!来,现在就把老子身上这些管子和灵翼一起拆了!”
听到王秀的话,众人又是一惊——看来王秀已是气急,宁可不要脸面,也要把欧元狠狠揍一顿!
“王秀,别冲动,你的伤现在还没好,这样太吃亏了!”旁边一个女翼行者看不下去,出言劝道。
然而王秀却不领情:“老子就是受了伤,也能把这小子揍趴下!”
刚才说过话的女医武师凑到杨衍身边,低声道:“我们要不要请个武师来坐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不好办啊!尤其是你那个……助理,还是本体,要是受伤过重的话……”
杨衍正要回话,突然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医武厅:“这里很热闹嘛!”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高足有两米多的魁梧健壮大汉走进了大厅,他身着一身蓝底白纹的贴身劲装,凸显出浑身强健的肌肉轮廓,看起来很是彪悍,却又毫无笨重粗鲁之感,一举一动都显得飘逸洒然,气质可谓上乘。
在这位大汉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形略显削瘦的妇人,举手投足之间却显得沉稳非常,与身前的大汉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两人一阴一阳,却又相互衬托,互为补全,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人,这种独特的气场总是会令人下意识忽略掉他们的容貌。
“馆主!”
“馆主好!”
“看来有人把馆主叫来了……”
“馆主夫人果然也来了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虽然都很小声,但这么多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仍然显得有些嘈杂。而由于大多数人都趴在地上,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大家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馆主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听说有位新入馆的陪练小兄弟要挑战一名翼行者?”
包括杨衍在内,众人一时弄不清楚馆主的态度,因此没敢多嘴,全都静静观望。
王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有劳馆主费心了!放心,老……我能收拾得了这个小子!”
而欧元毕竟是第一次看见红正武馆的馆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显得有些呆愣。
从众人的目光中,馆主轻易认出了两个当事人,见其中一人的欧元没说话,他只好主动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主动向一名伤者发起挑战?”
即使馆主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欧元还是下意识觉得对方在质问自己,紧张之余,回答得断断续续:“我叫欧元……因为王秀出言不逊……他当众侮辱我和杨衍的人格……”
“欧元?”馆主眼中精光一闪,双手很自然地背在身后,比了个手势。身后的馆主夫人看到这个手势,想了想,用手指在丈夫手中写上自己的回答。
没人注意到馆主夫妇的互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个当事人身上,不少人的目光还若有若无地瞟向杨衍。
王秀不可置信地大叫:“我哪里侮辱你们的人格了?”
“我是杨衍的助理兼陪练,仅此而已,你却说我是她的‘小姘头’,还骂她‘小婊子’,这不是侮辱是什么?”欧元立即反驳。
“明明是你们算计我!”王秀脸露狰狞。
“好了!”馆主突然出言打断了两人的争辩,神情威严,“鉴于这件事情的特殊性,我建议,此次挑战应当在品鉴台上进行!”
品鉴台?那是什么?
欧元不解,而王秀则是神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好,不过这小子得先证明他有这个资格!”
说着,王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往几米外的欧元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