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阅一行十二口人自仙云庄出发，驱马赶车，朝行夜宿，一路跋山涉水，风尘滚滚径发西北。这一日到了川陕咽喉之地，鹿头山绵竹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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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山水早已换过一程，但蜀中地理人情之气息，依旧浓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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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未远，绵竹城里洪炉一般热浪袭面，花草树木透着衰意，人和畜生的面上或多或少都挂着烦躁和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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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即将淹没在西山的时候，城外驶进来一辆马车，虽不甚华丽，但车厢却是十分的宽敞。懂行的人都知道，只有特殊的人才会坐这样专门订制的马车，外表平常，内里却是别样天地。须臾马夫将马匹喝住，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前。“先生，这里有歇息吃饭的地方！”那马夫对着挂帘子把头一低，柔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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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让大伙入店歇息，明日再赶路吧！”正是李阅的声音，一番岁月沉淀之后，显得沉稳自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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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马宁悦、叶昭共坐一厢，叶昭在中间躺卧，师徒两则是左右分坐。欧阳凤曾周游列国，见识颇广，楼兰一行有他指路，可谓事半功倍省去不少阻滞。因此乘一匹白毛快马领在队伍的前头，衣食住行，通关买道皆由他一手包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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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凤抬头细观，向客栈打量，这落脚的地方虽简陋但周遭环境整洁有条倒还能将就，遂露出了笑容，滚鞍下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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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抬步进去打点，忽前方不远处人影婆娑，嘈杂之声喧嚣刺耳，须臾人头攒动，或闪或避，旋即鸡飞狗跳，骂声四起。欧阳凤看清状况时，街道上的人早已分跳两旁，三三两两个商贩子嘴里呢喃细语正弯腰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物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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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凤正错愕间，三人三骑已奔到了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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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馆办事，都闪开……！”当先一人高声吆喝，马蹄子溜烟儿奔到。那三马跑得极快，掠起阵风将旁边马车的窗帘子掀开，李阅、马宁悦与马上的乘客便有了数息的目光触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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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蹄声去远，那领先的汉子哈哈两声大笑。“这鸟地方几时来了个这么好的货色，今儿竟叫我碰上，又是一桩大买卖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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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一个汉子短小精悍，骨瘦如柴，听到“买卖”两个字顿时笑容可掬，两条眉毛一跳目露精光。“头儿，什么买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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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瞧见么？就在那马车里头，估摸着十六七岁，准是个雏儿！那雷老头别的不会，就好这口儿，这几年给他糟蹋的少女还少么？”那头儿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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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要不好这个，咱们哪来的钱花天酒地啊？”瘦汉子说着发出狡黠的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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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干不干？”那头儿回头看向了跑在末尾的一位虬髯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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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虬髯客把头一低，将头顶的百会穴对着前面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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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啥子儿？啥意思？”那瘦汉子一脸茫然，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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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咱哥仨在这西北的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虽说不上风生水起，却向来相安无事，靠的可不是手上抢劫shā rén的功夫，而是胆识和计谋。依我看，那马轿的主人来头可不简单，说不得好处没捞着却捡了个烫手的芋头！”虬髯客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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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别卖关子了，干不干，怎么干？全听你一言。”那头儿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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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虬髯客人如其髯，思绪繁茂，凡事爱琢磨而后动，这时陷入了沉思，不发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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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数道风景掠过，三人三骑拐进了一片林中，惊起数行飞鸟，啾啾盘旋数声，没在云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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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一行人舟车劳顿，力疲神乏，入夜不久便一一各自回了房中，灭烛睡去。只八个好手将叶昭团团围住，四人一班，轮流看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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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天交二更，月色朦胧雪白如霜。大街上只有破旧的布帆子和稀疏的薄树迎风摇曳，四下里一片死寂，忽而一阵狂风刮过，路上的油蜡灯笼俱都逐一熄灭。天穹之上乌云压顶，如百万雄师，天兵临凡，最后一缕微弱的月光也被吞噬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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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苍茫，漆黑无穷无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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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深沉沉，阴闷闷。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像是拖着千斤重的脚镣蹒跚蹑行。那俨然是天下间极深极重的步伐，似怨灵在人间逡巡，又像是它的诅咒，诅咒这天地，诅咒这穹宇中万物生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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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啪嗒、噗、啪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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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似乎都要被踏碎了。数息过后，马宁悦的房门被推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来到了她的榻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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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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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悦突然扎醒，惊出了一身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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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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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傅，有事吗？”马宁悦压低了嗓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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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绵竹县出了妖，这会已经出来害人了！”李阅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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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在哪？”马宁悦强装镇定，说话时喉咙已抖得略微嘶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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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极擅长遁形变化，你不通玄门道术，即便就在眼前，也未必瞧得见它！”李阅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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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悦听他这么一说，一身冷汗从额头渗到了脚底板，猛地立起，说道:“师傅，我不怕，我来助你降妖！”说着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柄bǐ shǒu，黑森森更添寒颤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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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少主身边需要人保护，待会我与那妖斗起来的时候，切记不可前来助拳，你即刻与欧阳先生同往守护少主，寸步都不能离开，懂么？”李阅神色凝重，如嘱重托，马宁悦只得点头应承，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俱都收敛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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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从叶昭怀里取过龙血玉，马宁悦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已从窗户纵出去数丈之远，须臾漆黑一片，没了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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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这会蹑云踏风，登萍渡水，嗅着妖气追出远远一程，这时寻到一处庄观前，抬头一看庄内黑云四起，妖气冲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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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放剑破门杀妖，忽见观门两侧题着一副对联，溢彩流光，夺人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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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写道:道高一尺魔高丈。</p>
下联写道:三界至尊唯魍魉。</p>
横批写道:妖行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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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一看，嗤之以鼻，唾之如鄙。大叫道:“狗屁不通，人有人界，妖有妖途，既无相干，安来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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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庄子上空黑云翻滚，妖邪之气大盛，一张无形的巨脸骤然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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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毛杂种，敢在本座面前叫嚣？”巨脸扯着婴儿般怪异的嗓子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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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云宗不肖弟子李阅，你又是哪方的妖孽，本道爷剑下不斩无名之鬼！”李阅叫阵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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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是仙云弟子？哼！好，公羊继那老杂种何在？叫他快来受死！！”那黑云巨脸蓦地发出一声咆哮，嗓音陡然变化，洪亮震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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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心中涌起一阵颤栗。“这妖煞气太重，委实不好对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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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凭你区区亡魂也敢叫嚣我仙云祖师法驾亲临，未免高瞧了自己。”公羊继已然仙逝百年之久，李阅此番话出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造势，计属权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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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求生，骑虎难下。这种几乎绝望的对弈，李阅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可以从容不迫地看淡自己的生死，却无法接受亲人好友惨遭毒手而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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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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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输人不输阵，输力不输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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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袍子一翻，卷出一道青锋，正是凝霜剑，剑芒乍起，霜寒九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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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一个比划，凝霜剑水龙般蹦地而起在上空盘旋两周，倏忽笔直而落，打向了巨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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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脸迎风晃动，须臾一阵剧烈颤抖，嚯嚯生出两只臂膀，右手五指一握，山头般大的拳头直架剑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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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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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遇强弹返，李阅再一比划，旋即迂回，再次盘旋三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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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东来！”李阅大叫一声剑诀，气势如虹，剑芒已催动到极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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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剑芒裂风破云，在半空上划出一条半弧，剑尖到处气流奔腾，直抵巨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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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脸血盆大口一张，似要吞吐法力，作势还击，忽九道闪电从地面飞起，于天穹上交缠一处，电光如蛇，隆隆劈到，正中巨脸臂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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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吼……！”痛苦的shēn yín此起彼伏。这时李阅剑芒也已刺到，极速穿刺，那巨脸如遭电击，萎靡不振缓缓倒下，须臾shēn yín之声细若游丝，天空恢复一片明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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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定是让人使真雷阵法封了魔灵，禁锢在此，否则我这一剑怎么轻易将它放倒？”李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须臾转念间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这妖被封印在此，怎生出来害人？方才那妖又去了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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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越想越害怕，御了飞剑，径回客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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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马宁悦一直端坐在房中的一角，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叶昭那清秀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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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是那么黑，看不见外头的世界，只有蜡烛上的火光缓缓跳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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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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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怪风突然吹了进来，蜡烛应势熄灭，所有人的心脏怦然跳动，几欲扯断筋脉蹦将出来。寒意侵袭，恐惧蔓延到喉咙，最后一点光明仅仅来自对方的瞳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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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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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流拂过，蜡烛再次燃起。八个大汉，十六只来不及闭上的眼睛，还有咽喉处似曾相识的剑痕，赫赫就在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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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痕，马宁悦再也熟悉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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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的bǐ shǒu已然刺出，可手臂还未来得及伸直，顶在她胸口处的却是另一把剑，乌黑的剑，而拿剑的人，一身雪白的衣衫，烛光曳动微微照出了他的五官，形若幽司白无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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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马宁悦将凌厉的眼神望向了欧阳凤，其时丹田里空空如也，半点真气也无。这个人除了出手狠辣，心计纤尘，竟还是个下毒的高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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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悦将目光一转，落在了烛火上，以火淬毒，以烟入体，闻所未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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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凤发出一声浅笑。“你不妨猜猜？说对了，不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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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你奶奶的腿儿！”马宁悦骂声起，身也动，手腕一翻将欧阳凤剑锋格开，接着bǐ shǒu轻扬，欺身逼近，呼呼呼望胸脯处连刺三刀，欧阳凤一个暴怒，剑锋偏走，铛铛铛三击尽数格挡，右掌疾出，“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马宁悦的脸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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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悦吃了一掌，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目眩，嘴角边淌着一丝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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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了你。”欧阳凤抬手出剑，目标是马宁悦的咽喉。马宁悦强定心神，望了一眼依旧死去一般的叶昭，求生**愈加强烈。眼看敌人的剑尖数息而到，双手齐发，剑刃和鲜血同时握在了她的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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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欧阳凤将剑锋送前了三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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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马宁悦没能握紧接下来这全力刺来的一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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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冷的铁器刺进了她的心脏，血脉肆意喷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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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继而涣散。灵动、神巧、活泼，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眼神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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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额……！”她伸出了一只血红色的手，凌空抬着，五指触碰到的除了死亡的气息，什么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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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了一地，意识渐渐模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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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求你、不要……伤害他！”她的手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只是这疼痛，她已经感觉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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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凤转身走到叶昭榻前，将一道气劲打入了叶昭体内，接着纵出窗外，黑白色交叉淹没在黑夜里，片刻再无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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