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chéng rén日常》 第37章 思想转变

    一天后，正午时间，闻楚尚在大厅看到了恢复正常上班的林平。

    对方看到他后就移开了视线，似乎并没有什么打招呼的意思。闻楚尚自然也不会自己凑上去。一两分钟左右后，林平就和沈从一起离开了大厅。

    接引人和保护者一样是有轮班制的，毕竟以人类的身体一整天都盯着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还是有点呛的。林平和沈从此时刚好都没有轮到他们上班的时间点，在大厅签到后就离开了。

    林平刚出院，沈从正打算请他好好吃一顿来庆祝。林平这个人平时有点闷，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就只有沈从一个，因此出院后的第一餐只是和沈从一起，并没有叫上其他人。

    林平最喜欢吃的一家店在商业街，但沈从怕林平出现什么应激反应，还是把人带到了别的地方。

    “这家店应该挺合你口味的。”店门口沈从将飞行器收起，转头冲着林平笑道，“偶尔尝试一下其他的味道也不错。”

    林平也笑了：“可我就喜欢吃那几样，习惯了。”

    “你这样真的很像中年大叔耶。”沈从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勾上林平的肩膀就打算把人往里带，“放心放心，我考察过的，真的挺好吃。”

    林平当然不会不知道沈从这样做的理由，心中微暖的同时，却也停下了向前迈进的脚步。

    “怎么？”沈从心中微紧，面上却笑着，“我可是带够钱了的，不用担心我不付钱把你抵押在那。”

    “沈从，”林平微微叹息，“我没事的。”

    沈从这下也停了，没再把人往里拉，嘟哝抱怨着：“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耶。”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这下无奈的变成了林平。

    “……”沈从重新展开飞行器看着林平，“那走吧。”

    商业区的某家店里，沈从正用筷子在碗里扒饭，一副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余光却时时落在林平的身上。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的沈从开口了。

    “那个……闻楚尚是怎么回事？”沈从一脸坏笑，“有不少人以为他是……嗯，你懂得。你不是没有给他申请人型拟态机吗？”

    林平把嘴里的东西嚼嚼咽了下去：“哦，他是位面商人，不过似乎因为当时位面降临出了点问题，没有跳转到指定地点，而且乱流弄得他当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是这样吗？”沈从一脸疑惑，“那为什么要来当保护者？”

    “商品也弄丢了吧，现在似乎正在努力攒费用好在期限后进行位面降临。”林平平静地说到，好像他说的就是确凿存在的事实一般，“他休息后才反应过来，想要和我申请修改一下入境情况的时候我却已经住院了，前几天我让你带上他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哎——这样啊。”沈从毫无自觉地咬住了筷子尖，“位面商人还真的是一项高危职业，以前我也听别人接手过这种情况，还说什么只有身体的一部分位面降临了。到现在这个故事都已经变成了类似于业界异闻一样的存在了。只要想想都觉得有点……”

    “……”林平停止了往嘴里赛食物的动作，“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事。”

    “抱歉抱歉。”突然回想起林平最近经历过什么的沈从瞬间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他还真的是xìng yùn啊。”

    “我是不是应该找他吸点欧气，最近总是抽不到什么好卡啊……我和你说￥￥%&#@#￥￥%……”

    “……”林平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友人。

    把目光投向窗外，往来的行人便的确是行人了，然而实际上其中又夹杂了多少旅行者呢？林平微微地出神。

    没过几天的时间，似乎回想起来也就是上一秒的事情，很快被人有意或者无意地遗忘掉，商业街也还是往常那样地繁荣着。没什么不好，遗忘是造物者给予所有智慧体的礼物。

    但可惜的是，这份礼物并不是万能的改正液，能够肆意地涂抹掉不想要看到的一切。它是模糊，是淡化，却绝不是让被遮盖的地方变成虚无。

    林平忘不了那一天。

    送火节。

    本来就是一个自诞生起就充满了怪异感的节日。

    林平回忆着那一天的阳光，飞行器在碧蓝的天空中划出的一道优美的弧线，欢腾的人群还有反射着光芒的大楼，黏腻粘连着的血液的触感，雪白的迸射出来的脑浆。

    已死者的笑靥，生还者的梦魇。

    以为经治疗后会模糊掉甚至于完全遗忘的细节如今却被他冷静地翻出，描摹，咀嚼。

    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会让人惊叫的画面，而是与初恋女友相处时的甜蜜的恋爱场景。大概最初，还是有些恐惧的，但是后来，恐惧感逐渐减弱……直到消失。

    就连一开始“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的怨怼，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现在的林平只觉得茫然。

    在他面前凄惨地死去的同族，即便在他人眼中看上去是疯了，但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幸福的吧？

    然后逐渐地开始思考，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复地询问自己，诘问他人。

    于是越问越感到疑惑。

    人类文明，真的会消失吗？同化？吞并？不管是哪一种方式，结局都会是消失吗？

    于是开始惊疑。

    三十七人的死亡，到底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只要这样想着，宇宙开始变得渺小而又脆弱，而被其孕育的文明更是不堪一击起来。

    最后迎来动摇，是理所应当的吧？

    忍不住开始相信。

    忍不住开始偏航。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盘中饭菜已尽，沈从也在林平完全没有理会的情况下一个人自言自语完了一整个饭局。

    “走吧。”林平放下筷子，看着清洁机器人过来收盘子。

    “哎？去哪？”沈从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被打断后不由得这样问到。

    “随便逛逛吧。”林平瞥了眼被他拉成小屏的光脑上显示的时间，“现在离接班还有不少时间，你不会就打算这么早回去吧？”

    “哦……”沈从反应了回来，“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样子，要不我们坐下来完光游（光脑上的游戏）？最近我找到了几款超级刺激的。”

    “……不打游戏会死吗？”

    这样吐槽着的林平十分干脆地把人拖出了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