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陆放语气当中的吃惊甚至要超过惊喜。虽然他对陆子非的期望本来就不低,但是听到这个突然出现少年的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明悟,是少数极具天赋的武修者才可能进入的状态,而明悟所需的时机也是要很大契机,有时候可能只是需要别人的一句话,有时候可能是生死考验之后的大彻大悟。
然而,明悟之后对自己以后修炼所带来的好处,却是每个武修者都明白的。那并不是武修上的显著提升,却是对于自己心智、甚至是**的一场洗礼,也会为之后的每一次开窍提升很大的成功几率。
在陆放的印象里,现在的整个星耀帝国,出现过“明悟”的武修者,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现在都是星耀的佼佼者。
想到这里,陆放甚至有一种老泪纵横的冲动,自己这样的二流家族,在辉城那些大家族的夹缝中生存,这次更是被那些权贵们推举出来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就像这次的任务,九死一生不说,成功了不见得有多少好处,可如果失败了那自己甚至是整个家族,都将是万劫不复的。
想到这里,陆放更是提高了对儿子的期望,也许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在陆子非身上了。
感慨之后,陆放回神想起自己的正事,不敢怠慢眼前的少年,对着剑无锋施礼道:“在下星耀帝国陆放,拜求神武阁诸上,还请武者通禀。”
剑无锋回一礼道:“陆宗主不用客气,你们的来意师尊已经知道,不过现在还是等陆少宗主醒来再说。”
陆放回头看了一眼明悟当中的陆子非,略显尴尬:“犬子事发突然,失礼之处还望还望海涵。”
“无妨,陆少宗主有此机缘也是好事,神武阁不会拘泥这些的。”
陆放更是加深了对于神武阁的崇敬之情,从剑无锋刚才的话中,陆放隐约明白他口中的“师尊”恐怕是神武阁的某位大能,而剑无锋谦和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虚伪或者傲气。
这也正是神武阁数千年来屹立于人们心中的原因,他们的势力凌驾于世人之上,却从来未曾将手伸出天缺山以外,而对于世人更是心怀慈悯,到处调解烽火却不曾滥杀一人。
看着谦和的剑无锋,陆放由一开始的尊敬变成了欣赏,这个十多岁的少年,武修竟然也在融元境!而且陆放还隐约感觉到,其武能本源更是要比自己纯得多!
“不愧是神武阁啊,好优秀的少年,不知道子非会不会有一天也成长到这种地步呢?”想这里陆放回头看了一眼明悟中的陆子非,不由的天下像所有父母那样,生出一股盲目的自信。
再说陆子非,在踏过涤罪漫道的一瞬间,陆子非受力不稳险些摔倒。等他站稳之后,眼前却已经是另一种景象: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漂浮在身边的是五彩斑斓的水流,以及波光粼粼的云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这是在哪里?踏过涤罪漫道,不是应该已经上神武阁了吗?难道还有其他考验?”
陆子非一边想着一边寻找出路,身体像是没有了重量,可是无论走了多久,眼前的景都是一成不变。陆子非眉头紧皱,伸手去触摸眼前的水流,手从水流中穿过却感受不到丝毫触觉。
“幻觉吗?这些都是虚幻的?还是我才是虚幻的?又或者两者都是?”
陆子非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强迫自己冷静,后来干脆闭目沉思,无视眼前幻像。
“身是菩提,庇吾冰心;心如止水,邪风不吹;心如明镜,前路自明;身做拂尘,自扫心尘……”
默念着炎雷武体诀的《炼心篇》,陆子非的心逐渐冷静下来,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却已经是一片湖水。
陆子非盘膝坐在水面之上,一眼望不见镜头,更没有一丝的波澜,平静的水面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镜子。他在低头望身下看,湖水清澈无比,却一眼望不到底,甚至连倒影都没有!
“哒!”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进了湖水之中,声音很小,却在这片静谧的世界之中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回声绵绵不绝。
再看身下的水面,以陆子非为中心,荡起以一圈圈的涟漪,涟漪越散越远,却丝毫没有变淡。
“世人以武为罪,归结为乱世的祸源,可是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修武呢?”一道声音像是滚滚惊雷,瞬间压过了滴水声,而湖面仿佛是被这道声音吓到似得,不敢再起丝毫涟漪。
陆子非没有回答,而那道声音却继续道:“你又为什么要修武呢?你也甘愿做一个罪者?”
“我不想做什么罪者,却还是想修武。”陆子非挠挠头说,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世间非要把修武归结为“罪”,他想修武只是想变强,想让自己的家族不再受欺负而已。
“呵呵,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修武就要做好背负原罪的觉悟!”那声音凌厉道。
“世上武修者那么多,他们都做好了饮罪的觉悟?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堕落者,滥行杀道?”陆子非并没有恐惧那道声音,反而是有些不服气,那些辉城的强者们若有丝毫负罪者的觉悟,也不会如此欺凌自己的家族,而自己现在要修武却为什么这么多困难。
“你若目标只是向那些欺凌你的俗者看起,又如何超越他们?如何保证自己以后不会是欺凌他人的那种人?既然如此,还是趁早放弃修武吧!”
陆子非闻言一愣,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而那道声音继续咄咄逼人道:“武道,生而具来的原罪,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如蝇逐臭,追踪着修武罪道,只知变强,却丝毫没有饮罪的觉悟,贪恋权势、放纵**,如此世风,这天下怎么可能不乱?”
“但是若像你说的那样,有罪的应该是人本身的**,而不是‘武’!”陆子非反驳道。
陆子非继续道:“我始终都不明白,如果是因为‘武道’才给人们带来了**,那么数千年前人们对自由的渴望算不算是一种**呢?”
那道声音始终没有回答,但是陆子非却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他身下的水面再次开起了涟漪。
陆子非不顾身边的变化继续说:“我相信,先辈们修武道之前也早已经有了对自由的渴望,就像现在那些普通人也同样有**一样。”
身下的涟漪越来越大,那道声音却始终没有再出声,陆子非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所以,我并没有饮罪的觉悟,但是我相信我不会是一个堕落者,因为我从来没有认为武道有罪,我修武只是要变强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水面上涟漪越来越大,陆子非与那道声音双双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那道声音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花言巧语、外道邪说,不过这次你通过了。”
突然间,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在崩塌、消失,陆子非一阵眩晕,精神再次恍惚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