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蔻是吧?你说我是你家xiǎo jiě,那你们,不对,那我们家是在哪?”穆雨冉迟疑着磕磕绊绊地问道,脸上一副迷茫神色。
圆脸小丫鬟哭音陡然一滞,血泪已经糊满了脸颊,整个鬼身都愣愣的,仿佛被穆雨冉的反应给吓到了。
“xiǎo jiě,你怎么了呀,xiǎo jiě!你可是渝州救世济人药堂的大xiǎo jiě啊,老爷是鼎鼎有名的药剂师穆博文,以宅心仁厚闻名遐迩。”小蔻着急地说道,看着穆雨冉的眼神装着满满的期待,只希望能唤回穆雨冉的记忆。
穆雨冉呆愣在原地。她是渝州人?家世救世济人药堂大xiǎo jiě?父亲药剂师穆博文?
“可是我们怎么会在京城?”穆雨冉想起两年前她从京城流浪出去,一直以孤魂野鬼的方式浑浑噩噩地飘荡着,她还以为自己是京城人。
小蔻顿时一副要哭的表情,这个样子的穆雨冉她看的好一阵心疼,她们家xiǎo jiě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鬼?她听说一般死后失忆的鬼都是因为生前过的太惨,她离开xiǎo jiě的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xiǎo jiě刚刚十三,因为夫人的临终遗言,包袱款款和老爷来了京城,入了宫中只为完成夫人遗愿。”小蔻灰白的瞳仁看起来极其空洞,但与之对视的人却能看出这眼神背后的哀恸。
“xiǎo jiě,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嘛?”小蔻忽然响起,要是xiǎo jiě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她该多么绝望啊。
“呃大概是叫,穆雨冉?”穆雨冉迟疑地说道,她在现代的名字就叫穆雨冉,在古代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没有记忆的鬼了,下意识地用了现代的名字,这要是说错了,她该怎么编?
“嗯,就叫这个。xiǎo jiě,五年前,你一个人进了宫,偏不让小蔻跟着,也不知你在宫里遭遇了什么,才会落到这般境地”小蔻说着声音低落了下去,她很后悔,当初没有跟在xiǎo jiě后面,一起进宫。
“你当初还说,在宫里完成夫人遗愿,呆满五年就回渝州,如今离老爷接你的日子也不远了,若是老爷知道,你已经呜哇,那该怎么办啊?”小蔻一想,眼眶里的血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的不能自已。
穆雨冉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想要安慰小丫鬟她过的还行,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个进宫的原身过的是什么生活,顿时心里升起一阵歉疚。
“小蔻,别哭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穆雨冉被小丫鬟的哭声弄的一个头两个大,只好转移话题,问起她的故事来。
只是没想到,穆雨冉这一问,小丫鬟的血泪跟坏了闸门的水龙头,一下子变成了洪流。
“呜哇哇xiǎo jiě啊!小蔻,都是因为小蔻没有听你的话,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是小蔻不好!”小丫鬟叫起来简直震耳欲聋,三个道士坐在凳子上,无奈地看着这一对主仆一个哭,一个懵。
穆雨冉后悔啊,这小丫鬟也太能哭了,而且哭的都不是眼泪,那都是血泪啊,看起来可渗人了。
“小蔻啊,别哭了,你一哭,你家xiǎo jiě我也忍不住要哭了”穆雨冉抚额,无奈地哄劝起来。
小丫鬟一听,护主的她渐渐的哭音变从小就听穆雨冉的话,现在因为一时没忍住内心情绪,竟然违背了穆雨冉的话,立马心里有些揣揣不安起来。
“xiǎo jiě,我不哭了,你也不要伤心。”小蔻情绪一稳定,那四散的鬼气也开始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嗯,我们都不哭。”穆雨冉放下了心,暗自松了口气,她实在应付不来爱哭的女生,一看到别人哭,她就头疼。
“xiǎo jiě,刚才那个男人,是京城衙门的知府萧山。八年前,他曾在渝州任职,与我三日定情,说什么高升以后就来娶我。那时候xiǎo jiě待我情同姐妹,老爷也从未将我当做下人看待,我们的事也从未隐瞒。xiǎo jiě还劝过我不要轻易信任于她,可陷入情爱迷障的我就跟瞎了眼一样执迷不悟。五年前,他来京城任职,我跟随老爷xiǎo jiě来了京城,本想跟随你进宫,却因为他”小蔻说着这些的时候,眼里血浪滔天,不知是仇恨还是哀怨。
“咳咳等一下,八年前你多大?”穆雨冉弱弱地举手问道,古人的早恋让她十分好奇。
“我比xiǎo jiě要大上三岁,打小被送到了xiǎo jiě身边。”小蔻捂着胸口,眼神呆滞,可是表情却十分生动。
哦十三?!十三岁就定了终身,这可真是早熟哇!
“他可是负了你?”穆雨冉一猜就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渣男事例,看那个男的撩骚的表情,下流的行事风格,就知道此人心性有多差了!
“他不仅仅是负了我,我如今这副鬼模样,也都是因为他。当年老爷仁善,他为了全我心愿,认我做了干女儿,做主让我嫁给了萧山,可进门才不到半月,他就迎进了五房姨娘,七房小妾。他觉得我占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心头不快,竟在老爷回渝州以后,明目张胆地将我关进了府中柴房,每隔几日,就来用鞭子凌辱我”小蔻语气颤抖,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些屈辱的岁月,她当初一意孤行,罔顾了老爷xiǎo jiě的好心。
穆雨冉听着眼里火冒三丈,这哪是负心人啊,这简直不是人!畜牲都比他有良心,这还有没有王法!
“天子脚下,难道不该纪律严明?怎么还会有这种人渣出现,还活的有滋有味,这还能忍?”穆雨冉愤怒地说道,要是那个萧山现在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忍不住破杀戒!
“这萧山是柳正明门下的人,早在十年前就攀上了丞相的高枝,听说他实事不如何,拍须溜马却是一把好手。”羽孟然是几人中知道的最多的,大胡子虽是京城人,却也不喜欢关注朝政之事,羽孟然却不同,他交往甚广,有好友在朝中担任不重要的官职,这些消息他经常听到。
“又是那个丞相!”穆雨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丞相在朝廷都已经一手遮天了,老百姓哪能过上好日子,更不用说现在鬼怪还这样横行霸道,做人可真难!
“怎么,丫头,丞相招惹你了?”大胡子抓了抓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我又不认识他,我只是在为这些受害的人打抱不平!”穆雨冉翻了个白眼,脸上愤愤的表情让人以为是她被害了呢。
大胡子和羽孟然皆一愣,这丫头性情不错。大胡子看穆雨冉是越看越顺眼,这个妹子认得值。
“xiǎo jiě,你这些年都在哪啊?”小蔻想着孤苦伶仃的老爷还在sū zhōu殷切盼望xiǎo jiě归来,要是知道xiǎo jiě已经逝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这消息。
“我两年前飘荡出了京城,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鹤山上落地为家,被那里的地仙收留,在她老人家的庇护下才没魂飞魄散。”穆雨冉简单地说了下,她能感觉到其实小丫鬟的身上还没有沾染人命,否则她就算再对这小丫鬟亲近,也不会阻止大胡子的行为了。
“xiǎo jiě还回来京城,是为报仇么?”小蔻以为穆雨冉失了记忆,肯定还有仇恨的本能,所以才会来京城。只是她在穆雨冉的身上根本没看到多少鬼气,反而看到了那些圣洁而又正义的清气。
小蔻心想:不愧是xiǎo jiě,就连变成鬼也是最棒的!
“不是,来找丢失的记忆,我想完成心愿好轮回转世。”穆雨冉挑眉反驳,小丫鬟脸上崇拜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她这是多了一个迷妹么?
“xiǎo jiě有什么心愿,小蔻定当尽全力帮助xiǎo jiě。”小丫鬟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
她死在十六岁那年,活着的十六年里顺遂安康,却在死后的五年时刻被仇恨折磨,如果不是生前xiǎo jiě的谆谆教导,她早就已经造了杀孽,被京城的道士捕捉了去。
“还是让我先帮你完成心愿吧!”穆雨冉笑了,小蔻的心意她能感受到,这个时候她突然就觉得在这世界有了一份真实感。
“xiǎo jiě你对小蔻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好。”小丫鬟眼里聚起血雾,一脸感动。
穆雨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灵动的眼里装满了不自在,煽情什么的,她不适合啊!
“道士,小蔻这事,还有林府的事我们啥时候行动?”穆雨冉一下子飘到了君子远的面前,眼含期待地问道。
羽孟然注意到穆雨冉提到了林府的事,他的心里多了一份疑惑,只是没有在此时将疑问问出口。
“报官恐怕不行,京城现在贪官污吏众多,唯有清廉正名的好官,才能刚正不阿地为民请命。”君子远目光悠远,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点一点绸缪。
“不能报官,那我们告御状吧!”穆雨冉本来苦恼的眼神突然亮堂,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有可行性。
“哈哈丫头,你以为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大胡子好一顿嘲讽,穆雨冉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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