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变的很痛苦，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好像已经到了尽头，接着是他再也不想回想起的悲伤。虽然他的脸很阴沉，但是那双细细的眼缝里却露出了一丝丝暗藏的伤心。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伤心的地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人说没有，一定在撒谎，只是没有到他伤心的地方。
“嗯…看你这样子，肯定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了。”我讪讪的说道。
“后来，我荣归故里，骑着一匹宝马，把她载进了屋里。那几年里，她也不好过，女大当嫁，更何况她那是又是十八岁，早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村里邻里都在说她的闲话，可是她从来不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等着我。我娶走她的时候，那些声音就都消失了，都在说她眼光好，选的好，有个这么有出息的丈夫，就是丑了点，胖了点。哈哈，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高兴，我和她在一起，她坐在我前面，我们一起骑在我的马上。路过的全是出来看我们的人，我就这样风风光光的把她带走了，不愧她等我那么久。”
“那个时候我也刚刚调入罗靖的部队里，还是嫡系部队，前途一片光明，我也春风得意，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了，可以和她在一起过好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在一起。确实也如我所料，我在不管是用兵还是战斗都极为迅猛和刚烈，所以晋升很快，没用多久就被封了个将军的名号，罗靖也大大奖励了我，给了我不少财宝。那时我真的把他当作我的大恩人，他用人从来不问出身，而是唯才是举，永远以才能为主，所以不少平民出身的人在他那里都会得到机会。”
他接着说道：“我用他给的东西换了一些钱，购置了一套新的房子，为了表明忠心，我还特地买在了离武王府不远的地方，当然很近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同一个方向。娶了她之后，她和我并没有搬什么新家，而是一起住在了分给我们的房子里。婚事办得也很简单，因为她说现在根基还未稳，需要更多发展，不能有钱就乱花。”
“家中大小事情，我都听她的，她比我懂。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她一面说，我一面高高兴兴的点头。那种时候，多幸福啊。”说到这里，他露出了悠然向往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又是一幅狠毒的表情。
“我们把新家装修的很好，我全部按她的想法来置办家具，她满意，我也满意。而且我们还打算乔迁之时，再补一次大婚，喜上加喜，好好的庆祝一番。当初她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下不同了，我有了钱，可以给她打首饰，买玉，女人用的东西都可以给她买。有时候看着她的脸我都会心疼，那些没她好看的女人都整天往脸上涂东西，为什么我老婆那么好看，却什么也舍不得涂。还不是我没用！所以那次，我是真的太开心了，我终于可以给她那些最好的了。”
“你知道嘛，她真的很好看，就算不用涂那些东西也很好看。我不会说，但是她的脸好白，比那些涂粉的人都白，眼睛大大的，脸却很小，头发很黑很柔，嘴唇不厚不薄，却红彤彤的，脸上没擦什么胭脂，却也是红红的两片红晕。”
“嗯，听你描述我就知道了，很漂亮。”
“那天我们办酒席的时候，来了很多人祝贺我们，当然，罗靖也来了。送了我很多东西，很多恭喜我的话。我也很高兴，就带着王莉一起去见他，他见了之后就更开心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可我太傻了，当时竟然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在那时就看上了她。”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敬我的酒，像是串通好了一样。任是我再能喝，也架不住那么多人。我醉了，酩酊大醉的倒在桌上，什么都不知道。罗靖在那个时候带走了我的王莉，就在我们的房间里对她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满脸都是要shā rén的怒气，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我醒了之后，家里一片狼藉，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间里，才发现穿戴整齐，已经吊死在房梁上的她。现在想想，也许是她觉得太脏了，不愿意那么脏的死掉。所以把所有的首饰戴在身上，画了一个最好看的妆。那天的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她，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死了，在我面前。”
“我恨罗靖！我像疯了一样去找他！却像狗一样被赶了出来！他说他不过是醉酒了，给了一大笔黄金想让我息事宁人！我怎么能放过他！我要杀了他！可是我只进到罗靖的府门口，就被赶了出来，我太弱了。被赶出来之后，我把她埋了，剪了一缕她的头发。一把火烧了房子，跑到了西边，和罗靖做了死对头。”
他说完了，我也听完了。他看着地面，没有抬头，我看着他。忽然，他呼出了一股长长的气，仿佛将那股怒气吐了出来。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疲惫的说：“来人，松绑。”来了两个士兵，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接着又出去了。
“好了李一，我的事情说完了，解开你身上的绳子是奖励，很久没人让我这样畅快的说话了。杀不杀罗靖？”那把刀就在他的身旁。
“不杀。”我顿了顿嗓子，深吸了一口气。
“杀不杀我？”
“杀。”
“哈哈！那你怕是杀…不…”没等他说完那最后那个“了”字，没等他用脚挑起的刀飞到他的身前，我的手就插进了他的喉管。他眼神迷离，神色惊恐，没法说话只能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那把刀从空中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他的身体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重音。
我看着手里的血，冲着他说：“对不起。”他没有答我，他再也没机会答我，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蜷缩着。忽然间，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双手也不再捂住自己的脖子，而是慢慢的向上伸起，眼中有笑，神情恍惚，就这样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死了。
从他的衣服里掉出来一个信封，我捡起来拆开了，里面是几缕用丝带缠着的头发，或许这就是王莉的头发？重新封好信封之后，我把它放进了朱猛的衣服里，接着，把他还睁着的眼睛蒙上。
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外面还有很多人，我得快点。
久等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