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山风渡入，将这被阵法炙烤得有些燥热的山洞带来一丝凉意，惊醒了还沉浸在灰土故事中无法自拔的诸葛忘我。
不单是诸葛忘我，就连自认为见识高绝的诸葛正我亦是被这个故事所影响。
沉默了良久，灰土喟然长叹，而诸葛正我则是一言不发。
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本就曲折离奇，再加上灰土的娓娓道来，整个故事便仿佛一幅画卷在两位少年眼前流淌。
“这祁玉前辈真乃奇人也！”
抛开修为不谈，这祁玉其人诸葛正我不免为之惊叹。
或许在世人眼中他是偏执自私是冷酷冷血的，甚至没有一点身为人族的道德底线。
但诸葛正我听懂了。
在祁玉眼中家族和妻儿都是不重要的，之所以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这只是他向世界所作出的妥协。
从一开始他所看重的就只有这只名为灰土的蛤蟆而已。
平时他还会遵从世俗的约束，但一旦涉及到灰土，世俗中的一切也不过是浮云而已。
虽然灰土讲得并不详细，但诸葛正我知道从一开始他的底线便是有陪他从小到大的灰土。
然而，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最令诸葛正我震惊的是祁玉竟然因为一只不知道存在与否的宝气精光蟾找了整整三千年，最后更是明知会背负诅咒也要将其击杀。
饶是他广见多闻也不曾听说过如此为一只妖兽付出的。
正如灰土所言。
他并不把它当成手下，更不会把它当成宠物。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更胜似亲兄弟。
搂过一旁同样在回味故事内容的诸葛忘我，诸葛正我不由自主地诸葛正我就想起了李德辉，他曾经的弟弟。
转世之后的他比之上一世更为冷静，也多少能理解李德辉的做法，虽然他不认同。
就像他同样不认同祁玉的做法，更多的只是敬畏。
虽然他曾经是仙帝，比起祁玉来可以说是至高无上，但他此时仅仅只是个先天境的小修士。
而且即便他仍旧是仙帝他也会对祁玉怀着敬畏之心。
他敬畏祁玉强大的内心，敬畏他的纯粹。
对于祁玉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真魔！
他拥有魔之本性，并非是那些被称之为魔的疯子或者卫道者的敌人所能相比的。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夭折，即使是飞升魔界也能有一番作为。
诸葛正我突然想起灰土说过，他曾经是媲美七劫散仙的存在。
直到此时，诸葛正我才反应过来。
“灰土前辈现在您是什么修为？”
诸葛正我出声询问。
他在灰土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仙元力的气息，而且他似乎看起来也没那么强大。
听到诸葛正我的问题，灰土霎时间就明白了诸葛正我的意思，他不禁摇头苦笑。
“呵呵，现在的我远没有当年那么强大。”
“事实上，当我被主人注入宝气精光蟾血脉之时就已经相当于重获新生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是有些出神。
“这具身体虽然潜力巨大，但现在仍旧只是元婴中期而已。”
随即他便看到了诸葛正我不解的目光。
“您这一万年都在沉睡之中？”
灰土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差不多，我是最近三百年才苏醒的，那时我就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了。”
“说起来你们三大家族的崛起也和我主人有一定的关系。”
诸葛正我一愣。
“您是说击杀宝气精光蟾的后果？”
灰土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诸葛正我惊叹不已，仅仅是些许的影响就能掀起一场席卷整个幽兰星的大战，也对那传说中的黑棺气运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在仙界算不得什么，但毕竟这里是修真界。
“那灰土前辈有何打算？”
诸葛正我出言问道。
“打算？”
灰土颓然兴叹。
“不知道，或许就在这十万大山中了此一生吧！”
灰土的眼中充满着迷茫，祁玉都不在了，失去了主人他还能有什么目标？
诸葛正我心中一动，顿时眼睛都亮了。
“前辈若是不嫌弃就暂时跟随我吧，这一万年来外面的世界也变化极大，前辈不妨趁此机会出去走走。”
听到诸葛正我的话，灰土发出一声嗤笑。
“小子，想做我的主人你还不配！”
他摇摇头，自己是落魄，可还没落魄到跟随一个小辈的地步。
见灰土一口拒绝，诸葛正我面色不变，接着说道：“晚辈自然是不敢做前辈的主人的，只是我诸葛一族在外也有些势力，前辈若是要出去和我等一起也比较方便。”
诸葛泽文说完，见灰土依旧不为所动，当即咬咬牙继续游说着他。
“前辈，您可曾想过祁玉前辈也许并没有死。”
此话一出，不但灰土瞪大了眼睛，就连诸葛忘我也一脸愕然。
不等灰土询问，诸葛正我又接着说了起来。
“您说过的，祁玉前辈被宝气精光蟾诅咒，从此万劫不复。”
灰土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既然是万劫不复，诅咒必定是不会轻易让他死的，至少灵魂不会被磨灭。您说呢？”
灰土眼神一亮，之前他只认为祁玉万年不见踪影定是已经在诅咒中死去，并未仔细琢磨诅咒的意思。
“你是说万劫不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灰土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此刻他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正是！”
诸葛正我重重地点头。
“而且您也说过，祁玉前辈最终不知所踪。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听完诸葛正我的解释，灰土如遭雷击。
此刻原本活着没有意义没有目标的他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动力。
万劫不复！
曾经在修真界兴盛过一个极为强盛的教派，名为佛教，后来终是敌不过根基雄厚的道门，最终湮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虽然佛教灭绝，但许多佛教的用词贴近大道，所以也都渐渐流传出来。
万劫便是其中之一。
佛教认为，天地是不断生灭的，这是轮回的一部分。
而天地每次轮回则是众生的劫难，此为一劫。
道教中也有关于劫难的叙述，从小到大便是元会、量劫、无量量劫。
一元会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每五元会则是一量劫，而四亿八千万量劫才是一无量量劫。
心念至此，灰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无量量劫便是一劫。
“万劫不复！”
灰土喃喃地念叨着。
他不知道万劫不复是怎样的惩罚，但他知道肯定不会简单。
更勿论，整整万劫的时间都能将一个人摧残得不成样子。
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只有他不会变。
承受着无边的痛苦和孤寂，得到解脱的那天却又如同永远不会到来。
灰土有些不寒而栗。
至此刻他才明白祁玉为他背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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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