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一怔,直接越过刘管家冲进别苑。
屋里,两个丫鬟拼命拉住不断挣扎哭喊的诸葛忘我。
当代家主,诸葛行我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床前。
顾长风双手颤抖着,只觉脚步恍若千钧。
“她……”
说出一个字后,他再没了声响。
顾长风冲到床前,迅速探了探脉搏鼻息,仍是不死心地掏出各种各样的灵丹胡乱塞进虞氏紧闭的嘴中。
“够了!”
一直沉默的诸葛行我终于说话了。
“你难道感觉不到她的元神已经消失了吗?”
“你对她的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没有太出格的举动我当做没看到罢了。”闻言,屋里的下人们俱是一惊,随即把头埋得更深了。
做了这么久的下人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个聋子哑巴。
对于诸葛行我的话,顾长风充耳不闻。
“婉儿……”
顾长风瘫坐在床边,轻握着虞氏还残留着温度的右手。
他回忆起从前。
很小的时候他和婉儿就认识了,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青梅竹马。
“婉儿,你真漂亮。”那颗常去的树下,顾长风看着身边的小女孩。
“漂亮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我。”
虞婉儿佯装生气地别过头去。
顾长风连忙拉过婉儿的双手。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虞婉儿眼睛亮亮的,嘴角勾起一道微笑。
“那你长大要娶我。”
“嘿嘿嘿……”
顾长风憨笑着挠头,他有些不好意思。
虞婉儿柳眉一竖,揪起顾长风的耳朵。
“你到底答不答应?”
“嘶……”顾长风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应和。
“答应,我答应。”
……
映象中的婉儿,逐渐和面前的虞氏重合了。
此时她再也不能笑得那么好看了。
顾长风捉起虞氏的手贴在脸上。
“答应,我答应你。”
说着一掌拍向自己灵台。
“废物!”
诸葛行我一挥手,直接击散了顾长风手上的真气。
“本来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至少你比我那三个儿子强多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虞氏的死最终还是传了出去。
短短两个月,偌大的诸葛府便就热闹了两次。
先头是喜事,谁料转眼便成了丧事。
整个诸葛家上下,无论是与虞氏关系如何的面上都带着悲切,只是那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满城染白,旌旗飘飘,纸钱便似雪片似得满城飞舞着。
送葬的队伍打头的是刘管家与几个下人,他们负责清开围观的人群。
灵柩上盖着的白帛随风摇摆,两个角上系着的铃铛声响在街道上回荡着。
正逢秋风瑟瑟,整个队伍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氛。
几个平时侍奉虞氏的下人是哭的最厉害的。
诸葛忘我倒是反常的没有哭,也许是虞氏弥留之际将眼泪都流光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整个队伍缓缓地进入了应天大街。
旁人莫不叹息,这速来善名远扬的诸葛家三少奶奶就这么突然地走了,甚至连她的大儿子都没办法给她送葬。
就当众人这么想着的时候,有眼尖的人从送葬的人中看到了诸葛正我。
少数见过这位孙少爷的人们立刻惊呼出了声。
“诸葛正我?居然是诸葛正我?”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立刻让宽敞的应天大街仿若一锅煮开的水。
“不是听说他是痴呆儿么,看这却也模样也不像啊?”
队伍依旧不紧不慢地通过了人群,留下身后一片嘈杂。
无论身后的人怎么想,诸葛正我肯定是不会在乎的。
此时他的内心绝不是像表面那么平静。
纵使是千古一帝,甚坚的道心也出现了一丝不可弥合的裂缝。
虽然可以弥合,但此时诸葛正我依旧迷茫了。
回忆起前世种种,他才明白过来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挥笔宣判,叱咤风云的审判庭仙帝了。
这十几年来在外人眼中他是个不知冷暖不能自主的白痴,但其实他的感官都没问题,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得清楚明白。
“那么我现在是诸葛正我了!”
听到他的声音,一旁的诸葛忘我抬起头看向这个和之前不一样的哥哥。
拍了拍他的肩膀,诸葛正我叹了口气继续跟随着队伍前进。
随着第一捧土盖在棺椁上,四个汉子手中的铁锹不断挥动着,关于虞氏的一切就被埋葬在了这六尺见方的土穴中了。
这些年虞氏为他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诸葛正我眨了眨眼睛,让有些模糊的眸子重新恢复清明。
他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而这一切,需要实力。
虽然重生,但前世留下的东西却没有看起来那么多。
即使本该飞灰湮灭的他侥幸能进入轮回,但胎中之迷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还好他挺了过来,哪怕残破不堪的魂魄也变得连个凡人都不如。
胎光孱弱,六神无主,这也是造成他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原因。如果不是虞氏的死,他兴许要花上一个甲子才能成为正常人。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虞氏的头七刚过,院子里又闹了起来。
原是诸葛忘我清点数目时发现虞氏的嫁妆少了不少,留心观察之后便发现了那大房的媳妇不时便过来顺走几件。
此时正是诸葛忘我和那婶娘争得面红耳赤。
诸葛正我赶来的时候便看到那大房跟斗鸡似得在院子里划着脚渡步,自己的大伯诸葛践我在一旁左右为难。
而旁边围着的人群中诸葛明我和二房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忘我,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偷?这虞氏死了东西自然归了诸葛家,我作为诸葛家的长房媳妇拿自己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说着,她白了一眼被几个下人拉着的诸葛忘我,拿起手中镶着灵石的古镜搔首弄姿起来。
只一眼,诸葛正我便明白了情况,这些人图谋他娘亲的嫁妆,让这大房做出头鸟来了。
这次要是处理不好,他们两兄弟以后就别想过上消停日子了。
他走到诸葛忘我背后,拍了拍诸葛忘我的肩膀,让他平静了下来。
“放手。”
诸葛正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看都没看那拉着诸葛忘我的两个下人。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仍旧押着诸葛忘我。
“两个狗奴才,我让你们放手!”
伴随着怒喝,如实质般的杀气冲向两人的心神,直骇得那两个下人心胆剧震地松开了双手。
诸葛正我心里暗叹,现在他连后天之境都没踏入,也只能运用这些微末手段了。
恢复自由的诸葛忘我不忿地看着对面的大房,走到了诸葛正我身边。
“忘我,给婶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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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