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时间终于来临了，陈子瑜时常可以看到怂成一团的季乾趴在桌子上哀嚎却没有眼泪，他递过去一**眼药水顺便伸手点了点书上一道题，“胖子你写错了，这道题你没有求它的反应焓就直接得出答案了。”</p>
“哦，对了，另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把头转回来，“哀嚎之前记得滴点眼药水不然装得不太像，乖。”</p>
“我靠！陈子瑜我看透你了……”刚吼了两个字瞅到他那能冻死人的眼神马上就怂了，大嗓门卡在喉咙口硬是没让它出来。季乾萎靡地撅撅嘴，“就因为你这假直接请到了寒假所以就不用期末考试？！我靠没天理了……瘦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发烧不还是我屁颠屁颠跑出去给你买药么……”</p>
“错，是要补考，不是不用考。”</p>
陈子瑜眯了眯眼，他倒了杯水放胖子面前，表情郑重了一点又仍然是那种开玩笑的感觉，“胖子……你……对我这么好我都快有种你喜欢我的错觉了啊——”</p>
胖子这个时候正好举着杯子喝水，一听这话直接喷水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擦着书上的水渍，只是那表情有些凝重，动作也慢了下来。</p>
看得陈子瑜心里一跳，他皱起眉，“你……”</p>
季乾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他把手里的纸扔进了垃圾桶眼神沉下来，“不懂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是觉得，无论你开心你生气，还是跟我们说话，都始终给人一种你不是这个世界的感觉。我也没有见过你爸妈，还有任何有好一点关系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人。”</p>
“……要是我也不关心你了，你怎么办？——”</p>
空气压抑得陈子瑜心里发沉，他低着头沉默许久，终于慢慢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敷衍与冷漠，倒显得温暖了许多。</p>
“谢谢。”</p>
冰冷的心脏忽然回暖，陈子瑜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着力，更加用力一点地攥着掌心，眼底渐红。</p>
“所以……”季乾突然笑嘻嘻地凑过来，“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陛下就赏点猪肉脯给我吃呗？——”</p>
果然正经不过三秒钟。</p>
陈子瑜无奈地看着一溜烟从面前蹿没了影的胖子，一回过头，柜子已经大开。</p>
“这猪肉有什么好吃的……你自己的肉才香呐，啊？——”</p>
“陈子瑜——！老爷我白疼你了！”</p>
另外两个舍友一推开门就听到了季乾杀猪一样的嚎叫，“死胖子你鬼嚎什么整个学校就你喊得最大声……您俩这是要……上演哪部苦情戏呐？——”</p>
“比不过你俩的夫妻双双把家还。”陈子瑜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这个，径自坐回书桌前，把胖子拎起来连同那包猪肉脯一起塞回他自己的书桌下头，然后往嘴巴里塞了一根牙签。</p>
“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忍住哎呦陈子瑜你太搞笑了怎么办哈哈哈哈——”胖子一直在疯狂地捶着桌子笑，足足笑了有半分钟，然后才佯装淡定地站起来指着那个两脸懵逼的表情包，“喂说你们呢，你们一对儿，啥时候结婚的怎么喜糖也没有啊？！”</p>
这场闹剧以陈子瑜冷着脸把季乾从三个扭在一起又骂又笑的人里面揪出来然后重新塞回书桌前面，收尾。</p>
“……”</p>
“哎瘦子，你这些证件……咋没有父母的**明啊？——”季乾点数了一下陈子瑜拿过来给他的这些东西，疑惑着。</p>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p>
纸上游走的笔尖顿住，陈子瑜凝神思考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孤儿院你知道吧，我就打那边出来的。”</p>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好，陈子瑜悄无声息地笑了一下，对于宿舍里三个人的面面相觑视若无睹，他想了一下再次写下了点什么然后越过他们走到水池那边洗杯子，同时补充道，“父母**明不是强制性的吧有学生证不就行了？”</p>
其实当时也想编个爸妈出来的来着，可惜编了父母还要圆谎圆到祖上，于是就作罢，只弄了个赞助人挂牌，也算是个交代。</p>
突然想起来初高中的时候开家长会，陈子瑜的那个位子永远是空着的，这就变相地导致了现任的班主任这一整年的最大心愿就是能看到他的家长——告状。</p>
不是表扬但也不是批评，陈子瑜妥妥的学痞一枚，不怎么上课然而学习成绩却出人意料地保持着一个极其平稳的状态，班级第25名，波动不超过三名，想发火的老师看到陈子瑜也紧紧闭着嘴，不知道是觉得没爸没妈的孩子性格偏激，还是觉着可怜。</p>
“……额，那啥，也不用，学生证就成……瘦子，我说句话你可别不开心啊……去日本那事儿……”</p>
陈子瑜摇了摇头，“没关系，反正就几天也不是长期住那儿，钱我从卡里转给班长了。”</p>
胖子目瞪口呆地正要质问他哪里有这么多钱的时候，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p>
“咚咚咚。”</p>
“请进。”舍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胖子转过头发现陈子瑜正愣愣地盯着进来送什么班级传单的男生。</p>
那个男生长得眉清目秀，虽然乍一看并不多惊艳但是却十分耐看，胖子以为陈子瑜关注点就在他长相上，推了把愣神的人，“瘦子你看啥呢？人小哥可长得没你好看啊你——”</p>
“什么跟什么你扯的这是？——”陈子瑜狠狠一拍他的头，“这人谁啊，我怎么没看到过？我们班的？”</p>
胖子莫名奇妙，“是啊，上个学期开学了一两个月之后才转到这里来的，不过我第一次听说大学还有转校生，当时上自习的时候辅导员带进教室就通知了一声……我明明记得那时还跟你说了这男的怎么怎么样，你咋记不得了？”</p>
“这样啊……”陈子瑜点点头，转过去看的时候正好同那男生对视上，脑袋里有根弦莫名绷紧了。他们两个人是站在水池旁边的，所以跟外头还隔了一道门。按理说那个男生总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陈子瑜总觉得他的表情里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挑衅还有……不服。</p>
陈子瑜微微挑眉，送还了一个挑衅的笑容。</p>
you can you up 啊。</p>
……</p>
期末如期而至。</p>
考完的那一天，是1月24号下午。天空放晴，云层翻滚着被赤红的夕阳渲染上异样的殷红，如血一样。</p>
最美不过夕阳红。</p>
季乾把行李箱咔嗒咔嗒两声锁上，他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窝在上铺神色恹恹地盘着手机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明明是刚刚考完期末即将放假的过渡期，他却感觉不到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欢喜。</p>
“喂瘦子，明天学校就清了，你怎么办的？”</p>
陈子瑜耸耸肩打了个哈欠，“能怎么弄？明儿回住的地方去。没几天过年了，趁着超市打折买点东西屯在那里。”</p>
“要不……你跟我回家？”</p>
“别搞得跟见父母一样我靠……！”陈子瑜一下子坐起来，他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假正经。”</p>
陈子瑜看了看天花板，叹口气重新倒回被窝里，“啊——也没多大关系，你当没人陪我过年么年年都有人呐多大点事，而且，这几年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淡了，春节晚会也就那老样子……过不过都无所谓咯。”</p>
陈子瑜翻了个身脸朝墙壁，声音闷闷道，“睡吧，明天一大早的汽车呢。”</p>
“啧，等等，每天的药，又忘记吃了。”</p>
“刚刚吃过了，30粒……一个没少我数了好几次……”</p>
陈子瑜又把自己往被窝里塞了塞，话语里的疲倦也不懂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胖子站在那边看了看陈子瑜书桌上的两**药，凝神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到其中那**几乎被全部撕掉标签的药究竟是什么。他想要问陈子瑜但是嘴巴半张着半晌终于还是没能问出来。</p>
胖子之前看过那药上还没被撕的标签，只是陈子瑜手速太快直接抢过来把标签撕碎了，他只记得那**药上全是看不懂的英文，现在再看它，只剩下几个能勉强辩识的单词——是，“side effect”和“unknown”。</p>
宿舍里响起轻微的鼾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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