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阵默然。</p>
“radar……我们也是……许久没见您了……”</p>
陈子瑜同样沉默着，他抬头看了看女孩，发觉她的脸上仍然还有些初见时的青涩与稚嫩，却又早已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女孩。</p>
上一次的相见，还是大概是她18岁chéng rén礼的时候。</p>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陈子瑜恢复了原来的神情，淡淡看了眼她，就要伸手开门。</p>
“我为什么不能到上海来？！我已经满了18周岁我已经成了年！”她突然激动地喊着，语气里蕴含着满满的质问好像是在生这个人的气，“你一直都喜欢这个样子！一直强装着那么云淡风轻装着满不在乎！可是这个房间里的人——！你还敢说你不在乎？！”她指向身后那个人，胸膛急促起伏着。</p>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垂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p>
“……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多管。”沙哑的声音冷冰冰的，隐隐含着不近人情的告诫，他握紧手掌眼底尽是苦涩。</p>
没想到女孩还是不依不饶的，“不要我们管？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你就一句轻飘飘的不要我们管就……！”</p>
“你有完没完？！”</p>
女孩被吓到了，她惊慌地看到青年眼底写得清清楚楚的狠辣和猩红。陈子瑜一把把她摁到墙上，“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们插手！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你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p>
没想到她回过神来之后用力推开陈子瑜，脸上满是不屑的冷笑。她低声道，“嗬，radar……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当着你在乎的这个人的面把话说说清楚……”她转头看向那个轻轻呼吸着的人，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啊他过去的那些事，我遇到他的时候……是2001年在玉门关，他救了我，但是……”她的语速突然变得很快像怕被打断。</p>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是他刚从阿富汗回来横穿大陆差点把命丢在那里！他满世界地走只是为了……”</p>
“你再多说一句话，保不齐我不会给你留往日的情面！——”陈子瑜重重推门而出，快步走向楼梯。</p>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p>
陈子瑜慢慢停下来，苦涩地笑着自嘲。</p>
已经……五年了……病床上的人始终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他执着地想让他醒来几乎都已经执着到成为梦魇……</p>
“我只是喜欢你啊！——”身后的女孩声嘶力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惊得他古井无波的眸子狠狠震颤了一下。</p>
女孩冲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p>
陈子瑜无措地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那双手，呼吸已然紊乱了。</p>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陈子瑜苦涩地笑着，他转过来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微微蹲下来反抱住她。“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奢望什么的，e这么优秀应该喜欢一个也很优秀的男人，像正常人一样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让他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一个温暖的家庭……嗬，那些东西我永远没法给你……对不起。”</p>
“一辈子，我只有这一个人，也就足够了。”</p>
陈子瑜轻轻喃喃。</p>
走廊噤声，原本还要高喊着在一起在一起的人纷纷沉默了，他们看着那个青年掰开女生的手慢慢走下楼梯，而那另外一个人，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p>
交完长期积累下来的药钱，陈子瑜长叹一口气拿出shǒu jī来，瞥见屏幕上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呼吸一滞，一边暗暗懊恼自己忘记调成响铃的烂记性一边匆匆忙忙拨了回去。</p>
diàn huà很快接通了对面却迟迟没有声音，只能听到一些嘈杂。</p>
“喂？”</p>
“喂，您是……”</p>
“子瑜……”对面忽然响起那种强自平静下来的声音，陈子瑜蓦地愣住，他呆呆地回忆着这个声音给予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一边停在了路边，“您……是……”</p>
“……赵姐？”他都快忘记jiān zhí的事情了。</p>
对面不急不缓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沙哑，陈子瑜有些慌，他握紧shǒu jī，“姐您怎么了？”</p>
“没什么……”她轻轻笑了一声，“小子，以后不用来上班了，我给你银行卡那边打去一笔钱，够你交一段时间的房租吃点好的……”</p>
“……你不会再见到我了，也不要找我反正你也不会找到我的，不知道你这一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云影不会再存在了，就这样吧，不见。”</p>
头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陈子瑜愣愣地，眼神空到有些可怕的地步。</p>
那边的diàn huà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挂断，他勉强笑了一下，“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p>
零碎的记忆汹涌而至，他终于记起来——在一个多星期之前，云影的那场命案……还有赵杰说过的那一场因果循环——对面的diàn huà猛地挂断，留下嘟嘟嘟的忙音。</p>
通话界面自动消失，呜呜呜的振动把陈子瑜从茫然里拉出来，他低头去看屏幕，翻了几下眼神一凝，旋即缓缓阴冷下去。</p>
“……上海酒吧惊现shā rén奇案，jǐng chá介入紧急调查中——”</p>
文章大概就是描述了一下当时的shā rén场景，又附上了图，虽然模糊地很，但是却很容易看到酒吧的店牌。</p>
“在警方将近一个星期的调查下，这一场命案还只能初见端倪……”</p>
洋洋洒洒的文章最后，配上了一张tú piàn，以及采访对话。</p>
“赵女士，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对于这个案子您本人是持什么样的看法的……”</p>
不想看了……对于这些新闻报道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抵触，何况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人。</p>
陈子瑜紧抿唇，顺手点了一下那张图然后将那几条新闻随手删去，然而赵洁那张脸上带着丝丝惊慌的zhào piàn还久久浮在眼前。</p>
点开未接diàn huà那一栏，一个星期以来的那么多diàn huà几乎全部是赵洁打来的，陈子瑜向下一行行翻得心里发沉。突然又是个陌生号码打过来。</p>
“喂……？”</p>
“陈子瑜……我是赵杰。”</p>
“赵……杰？你……”</p>
“说真的，如果现在让我见到你我肯定拿着刀就捅上去，”他急急说着，语气低沉得更有点像在发怒，“陈子瑜，你就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姐姐的事情被弄成这个样子她是怎么生活的？！”</p>
“你知不知道，除了我之外，你几乎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她打了那么多的diàn huà为什么你从来就不接？！你为什么不接？！”他在对面低吼着，一声声震得陈子瑜面色发白。</p>
赵杰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姐姐一直都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自从碰到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有多难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太在乎这个酒吧在乎到已经把它当成一个孩子了你懂不懂？！爸妈走了之后她心里有多苦……”</p>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你这种没良心的人……懂什么？出了事就一个diàn huà不打也不接一句话也不安慰……姐姐真的是瞎了眼……”</p>
一直到放下diàn huà，他眼神都是空的，这一通diàn huà里，他居然没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向，就不是个喜欢解释太多的人。</p>
误会也罢，没有良心也罢……他都不在乎。</p>
只是，为什么心脏这边，就是很难受呢……？</p>
只是一小会儿，居然就变了天，乌云重新聚拢起来把太阳lán jié在那一头，寒风呼啦过境，裹挟着冬天的刺骨寒意从领口灌进去，又鼓出来。</p>
“妈妈好冷啊……”</p>
女人提着超市购物袋牵着一个男孩从陈子瑜身后走过去，她温声安慰着他，“马上就到家了啊？——”</p>
温言温语的安慰跟远方的烟花一起响起来，五颜六色的烟火在远处的天边以一个圆点炸开，然后落下。璀璨的光倒映在他木然的瞳孔里，一片冷漠之中多了些尘世的气息。</p>
然而不远处的商场，门口垂挂着两个红通通的大灯笼，灯笼絮聚拢又被扯散，忽然间就想起分梨的意寓来。</p>
全身都是冰凉彻骨的，渐渐开始下起来的雨，透明地犹如天空中奇异的精灵。渐渐染湿他的发际和衣服。他需要一些时间，更加清醒地认识自己。</p>
陈子瑜良久才低下头，低低笑起来。</p>
“你看到了么，他们……就是这样看我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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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说我不萌[穿书]](/cover/99/99024/99024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