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是不是?过来帮忙!”陈所的两个眼睛血红,冲着木木君厉声大吼。
木木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过来抱着田禾春的脖子就拖。三个人发一声喊,终于把田禾春拖了出来,水里裹着他的那两团东西居然像是沥青一样被拖出了水面,然后又才慢慢的缩回水里。
我这才去看那张rén pí,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一股暗流一涌,米兰子的rén pí立即手舞足蹈的乱动起来,翻滚着慢慢沉向了水底,她的脸像被明火烤着的胶片一样变形,五官扭曲起来,竟然像是冲着我们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田禾春的身子软得像一根泡了汤的油条,任由我们拖着一声不吭,像是已经吓得昏过去了。陈所牙关紧咬,沉声道:“莫怕!拖出去。”
我们把田禾春架着,没命的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那坑里的东西追了出来。然而坑里那水下的黑物却柔顺的缓缓滑进了坑底深处,像一条腻滑的水蛇。那黑物走尽,坑里一转眼就只剩下了透亮的一泓清水。
我们跌跌撞撞的玩命狂奔,一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斗,直到远远的看见了洞口的亮光,回头看洞里也并没有东西追出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了洞口,三个人已经接近虚脱。我们把田禾春放下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喘气。
等气喘得均匀了,大家这才真正体味到死里逃生的那种庆幸,三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一身一脸的稀泥,都不由觉得好笑。无意间,我一眼看见陈所的双手鲜红,竟是沾满了血,再看木木君也是。我惊骇的摊开自己的两手,发现竟然也是两手鲜血。我猛然间想起一事,不禁失声道:“田主任……”
我们急忙去看他,他还躺在地上没有醒过来。我们一看他的双腿,顿时都呆了。只见他双腿自膝盖以下全都是血糊啦啦的,小腿上的皮全部都没了,他腿上凡是被那坑里的黑水裹住了的地方竟然都被活生生的给剥去了皮。从洞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轮番抱着他的双腿跑路,他腿上的血浸染到了我们的双手和腋下的衣服,由于当时情形紧急,我们都无人注意。
我们对视一眼,再看那洞里,顿时都觉得汗毛倒竖,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身上还有半**矿泉水,陈所拿过去把餐巾纸沁湿了试着去给田禾春轻轻擦洗。陈所原来在部队当过卫生员,懂医术。田主任被水一浇,又被触动了痛处,因此就悠悠的醒转了,他一醒过来就哭,喉咙里一口痰堵着,一哭就呼噜呼噜的响,像是在里面装了一架烂风箱。
陈所把田禾春腿上的血洗去了,看清楚了伤情,说是伤势不重,只是小腿皮肤的表皮层脱了,真皮层受损并不严重,以后还能自行生长修复,不会影响健康。
我们看看天色已经发暗,身后这洞子又实在是凶险莫测,因此再也不敢停留,三个人就轮番背着田禾春下了山。
回到村里,我们立马把田禾春送进了医院。可是在医院里,面对医生的询问,我们却对田禾春那双血淋淋的双腿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因此,田禾春在鬼屋被恶鬼脱皮的事情在村里迅速的不胫而走,闹得人心惶惶。这件事越传越广,甚而在我们县内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最后县政府都不得不出面来辟谣。县政府的解释是田禾春在山洞里是因为触碰到了什么不明性质的酸碱性液体,因此才被腐蚀了腿上的皮肤。可是作为当时的亲历者,我们四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简单,如果那个坑里的黑水真的仅仅只是带有腐蚀性的话,那它又怎么可能自己会动呢?当然,由于我们的身份特殊,肯定不可能跳出来跟政府唱反调,而田禾春也受到了政府领导的告诫,他爱惜头上的乌纱,自然不敢乱说。后来,县政府专门组织了专家几次进洞去调查那个鬼屋,然而那坑里的黑水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米兰子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那个富有神秘色彩的黑洞里。一批批的专家学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始终没有人对那个黑洞里发生的事情给出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
一些嗅到铜味的文化传媒公司慕名而来,把嵬山的名声越炒越大,引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探险爱好者和猎奇者。嵬山因为这件事着实是火了一把,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涌进村里,把一个平静了数百年的小村庄整得热闹非凡,众多的游客给当地带来了不小的经济效益,村里的老百姓因祸得福,田禾春的血也算是没有白流。
我第二次见到田禾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过后了,他的腿伤早就已经痊愈了,两条小腿上除了皮肤稍微比别的地方白一些而外,其它的倒也没有什么异状。他的日程很满,每天都红光满面的在村委办公室里迎接四海来客,八方宾朋。他口才好,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为络绎不绝的来访者讲述那天鬼屋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故事里充满了玄秘与神奇,常常引起来客剧烈的心跳,再看待他和嵬山的时候,目光里就多了崇拜和惊奇。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似乎早已忘却了那一晚的惊惧与战栗。
那天下山的时候,木木君心有余悸的回望鬼屋,问我:“那些鬼把rén pí脱下来了里面是么子样子呢?”
我回答不出来他的问题,我不相信鬼神,我坚信在一切不合常理的现象背后都必然有一个科学而合理的解释,只是因为目前受科学技术发展水平的局限,有一些dá àn我们还得继续探索罢了。尽管外面的老百姓把鬼屋传说得无比的诡异和离奇,但是这件事的dá àn在我的心里却始终没有脱离唯物主义核心思想的范畴,与荒诞不经的怪力乱神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直到很久之后,那厉鬼脱皮的真相才终于大白于天下,原来在洞里水中那些黑色的东西确实不是水,而是一种生物学上称之为蛇头蚴的幼虫。这种虫以摄取动物的脂肪为生,但凡有动物进入水中,那些幼虫就钻入体内,在动物体内分泌毒液,这种毒液能迅速麻醉动物,并把动物体内的脂肪分解成液状,然后进行吸食。蛇头蚴在动物体内寄生,要一直把动物体内的脂肪摄食干净之后才会离开,而被感染的动物最后只能剩下一副骨架和一张完整的外皮。这这蛇头蚴可以说是虫中的异类,其行径听来就令人毛骨悚然。所幸的是现代科学技术发达,终于揭开了这鬼脱皮的真相,也算是替古人解了那悬而未决的千古之谜,虽然此事与鬼神无关,但是我却开始意识到,人类虽是自诩为万物灵主,但是在这世间,必然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我们尚未知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