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回来了!”子乐穿过竹林,欢快地跑进屋子里。</p>
楼管家,放下手中正在核对的账目,看向子乐,微笑道:“嗯,回来了。”</p>
子乐扑到桌子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噜的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道:“哈哈,大口喝水的感觉真爽!”</p>
楼管家看着子乐孩子气的行为,无奈地摇摇头,却并没有出声训斥,反而柔声问道:“今天在厨房帮忙很累吗?”</p>
“嗯没有啦,就是和二蛋哥聊天聊的有点渴,”子乐走到楼管家身边坐下,道,“叔叔,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呀?”</p>
楼管家从怀中取出一个鹅huáng sè的小锦袋,交到子乐手上,叮嘱道:“这个锦囊一定要随身携带,万万不可丢失了哦!”</p>
精致的鹅huáng sè锦袋,静静地躺在子乐的手心。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锦袋接触到她的手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忙碌一天的疲惫感也消散许多。</p>
“叔叔这个是”子乐握紧小袋子问。</p>
楼管家道:“一些压制诅咒的小玩意儿绝对要小心,不能把它弄丢了,也不可以把它转送给其它人,记住了吗?”</p>
子乐点点头,将小锦袋揣在怀中,一脸认真地拍了拍小胸脯。</p>
残阳如血,将世间万物都染成了红色。一道长长的黑影在地上摇摇晃晃着前行,鞋履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人悠闲地停住脚步,抬起头打量着门头上“书宇斋”字样的牌匾。</p>
“来了,就进来吧。”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门后传出。</p>
紫袍少年面带冷笑着推开了门,走了进去。</p>
“”鲁老爷似乎并不在意进来的少年,依旧自顾自地练书法,而少年也不在意这种无视,只是淡漠地站在一旁,不知心底在思索什么。</p>
收势提笔,鲁老爷面前的雪白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时来运转”,这四个字圆润流畅,柔中带刚,别有意蕴。</p>
“今年你回来的早些了。”鲁老爷搁下毛笔,注视着少年道。</p>
紫袍少年魅惑的眸子瞥向一边,道:“娘让我回来的”</p>
鲁老爷长叹口气,转身从桌案后走出来,想要拍上少年的肩膀,却被少年无声地躲开了。</p>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我们终究是父子”鲁老爷看着少年疏离的脸,和那脸庞隐约浮现的妖媚之色,满是心酸无奈地转身背对少年。</p>
紫袍少年的眸子始终定格在看不到鲁老爷身影的地方,听见鲁老爷的话,也只是轻颤了睫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你可知道,娘的病又重了?”</p>
鲁老爷袖子中的手微微颤抖,道:“请木嘟噜国最好的医师看过了,说是撑不过半年”</p>
“如果不是你”少年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不是你!我娘怎么会!”</p>
鲁老爷心痛地转过身面对少年,他想解释,但是当他看到一双充斥着怨恨和怒火的眸子时,他颓然了解释,也无法抹除他曾经犯下的过错。</p>
“我会为柔儿想办法的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那个地方终究”</p>
紫袍少年喘着气强压下胸口的愤恨,闭上双眸调整自己的呼吸,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冷声道:“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p>
“接下来几个月,看好大夫人!不然,我可不保证鲁府是不是会有灭族之难。”少年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的重。</p>
鲁老爷蹙起眉头,他敏锐的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一些大事了。当年,二儿子失踪两个月,回来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时常一声不响的离开几天,然后带着一身伤痕回来,虽然那孩子已经特意避开他了,但他还是知道了这些事情。那时候,他就是用毒蛇般的眼睛盯着他说过,“如果大夫人还敢欺负我娘!我就要她自己来还!”后来金铃找过柔儿麻烦,很快她自己也受到了相同的对待</p>
想起尘封多年的往事,看着眼前已经长的挺拔俊朗却面容邪魅的二儿子,鲁老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酱醋茶统统被打翻了似的,苦涩酸咸。</p>
“下下个月为父诞辰时,会宴请八方来客,你大哥也会回来,你这次”鲁老爷慈祥的笑着,目光中带着些许期盼。</p>
少年瞥了眼自己的父亲,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的男人,忽略心底悄悄路过的酸涩,淡漠地转身准备离开。</p>
鲁老爷看着毫不犹豫选择离开的儿子,神情十分颓废,他疲惫的开口道:“在诞辰那天夜里,有一场家宴,我们会和少家商量定亲的事情。”</p>
少年身形顿住,等待着鲁老爷的下文。</p>
“你大哥喜欢少家镖局总镖头的千金少禄儿,那个女孩子,人很不错,我和你大娘都很满意。在家宴上,大概就会谈妥你大哥和她的婚事,你就这样错过了,不可惜吗?”</p>
少年听完,站了数息,抬步子离开了。</p>
看着少年冷漠的背影,鲁老爷嘴角染上苦涩的笑,直到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很小声的“知道了”,他才舒展开眉眼,有一个相对轻松的笑容。二儿子亲近大哥而不亲近亲爹,这要让外人知道了,少不得一番戏笑。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能做的都做了,也无法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错</p>
鲁老爷望着天边橘huáng sè的霞光,心中无限惆怅快秋天了啊</p>
入府月余的安,每天都要学习府上的礼仪规矩,一天下来早已感到疲惫。此时闲来无事,她正望着天边的皎月发呆。月色下,她端庄温柔,安静如水,如同不小心跌落凡尘的仙子,但美人独坐在庭院中赏月,难免显得清冷寂寞。</p>
一道huáng sè的身影走进视野,像是温暖的小太阳驱散了她独坐许久的清寒,那是她的天,她毕生的追随。</p>
“三少爷”月安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缓缓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p>
“你与楼子乐可是一同来到府上的?”三少爷微笑着问道。</p>
月安低着头,温顺的答道:“是。”</p>
“那他可是和你一同上的马车?”三少爷问。</p>
月安道:“不是。”</p>
“哦?”三少爷一挑眉,微笑着,却散发出无形的压力压迫着月安的心,道,“你若撒谎,我可以命人把你关到黑屋子里不给你饭吃哦。”</p>
“回少爷的话,月安没有撒谎。”她答应过楼管家,关于子乐的事情她是不能说的,即使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p>
三少爷收起威压,笑得温柔。他走近月安,牵起月安的手,温柔地牵引着她坐到庭院的长椅上。</p>
“我知道,你曾在人贩子那里受过很多苦,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三少爷的手紧握着月安的手道。</p>
她很紧张,从来没有这种心脏要从胸口撞出来似的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眼前更是混乱的一片,大脑开始慢慢染上空白,空白又渐渐转灰变黑,那些全是三少爷的名字。</p>
“安,”三少爷温柔的呼唤眼前女孩的名字,道,“在鲁府,我会保护你,让你不受欺负,我会爱护你,让你吃饱穿暖我,是你的夫”</p>
月安被那句“我是你的夫”给震撼到了,“他是承认我是他的妻子了吗?”</p>
“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有什么心愿,我都会帮你实现,好吗?”三少爷轻轻捧起月安的脸,四目相对,是与上一次的清冷完全不同的温情。</p>
月安红着眼睛,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三少爷拥抱住这样柔软的女孩,将头靠在女孩的肩膀上道:“以后你就到我的书房来吧,我教你读书写字可好?”</p>
“好”月安红着鼻子,欢喜地几乎落泪。有一个自己爱的人也说喜欢自己,这是多么让人雀跃的事情?当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说着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少爷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做好孤独一辈子的打算了。现在的情况,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境,但喜欢的人就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样的温度会有假吗?一见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赌注,压上了自己的一辈子,只为他对她的微微一笑。</p>
三少爷抱着月安,说着温柔的话,眼底却是一片疏离。</p>
“走吧,夏夜易凉,该睡了。”三少爷捧着月安的脸庞,用拇指轻轻拭去女孩的泪珠。</p>
月安脸上一红,道:“我们一起吗?”</p>
三少爷天真地点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吗?”</p>
“没没有。”想起府上阿婆偶然提起过的夫妻之实,月安又觉得脸上如火在烧。</p>
三少爷牵着月安的手走到房间门前,柔声笑道:“你想太多啦,我娘说,没有迎娶你过门,是不能和你睡一起的。”</p>
“哦哦。”听见三少爷的话,月安心底有一丝失望,她震惊地想,“我刚才是在期待什么吗?”</p>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过来找你,带你去我的书房。”说完,他给了月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他不及月安高,所以,他只是紧紧抱住了月安的腰肢,但这个动作也让月安这个纯情的女孩失神了半天。</p>
夜色撩人啊,在这一轮甜蜜皎月的照耀下,内宅的小花园里,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奴婢正用手拔杂草,细嫩的手心已然布满血痕,她噙着泪水,一点一点地将地上的杂草拔出来。</p>
二蛋则躺在自己的床上,从怀中摸出一支别致的银钗,得瑟的咧着嘴角,偷偷傻笑,因此还被边上的小厮给吐槽了几句,“大半夜傻笑会吓死人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p>
这支银钗可是他攒了好几年的私房钱,又向楼管家借了些银子,才在很熟悉很熟悉的老板那里买来的。他想把这个送给晓晓,当作他给她的定情信物。而晓晓给他的定情信物呢他弹起身,来到放置自己的物品的柜子边上,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木盒里安静地躺着一块素色绣帕,绣帕上有着戏水的鸳鸯。</p>
他小心地将木盒放好,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继续把玩手上的钗子。一想到过两天子乐会帮自己把这东西带进内宅,他就忍不住想要得瑟一番。</p>
深夜,以蝉鸣为曲的萤火虫在田间飞舞,星点绿光,静谧安好。</p>
绯色长袍的少年在漆黑的夜色中漫步,血色的眸子冷酷地扫过荒无人烟的田土,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他展开了手上攥着的交易书。那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写了关于绑架扶子乐来到异界的约定,以及扶子乐到达异界之后可以被任意支配的权力。少年森冷的勾起嘴角,一息间,那张纸就被少年掌心的黑色火焰燃烧成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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