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佛之城》 第十四章 梦离之术

    苏什罗穿的光鲜亮丽，说起话来也没个正经。但真的干起正事，倒也毫不马虎。他见到车内令人作呕的景象，眉头也不皱一下，还水袖一卷，伸手就往车底的血池里探去，居然捞起来几块碎骨，又拿个小**子灌了些浓稠的血水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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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督有火么？”苏什罗蹲在地上，双手血淋淋的，身上还散发着一阵浓烈的腥臭味，看着司东的表情却如二月春风般和煦动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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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东也是沉得住气，掏出一枚火签子递给他，表情却比腊月寒冰还要冷上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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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又对瓦吉娅招招手，道：“毛猴子，你过来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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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吉娅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没料人还没站稳，苏什罗血爪就朝她抓来。“嘶”的一声，待她反应过来，蜂丝长衫的底摆已被他扯去一小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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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笑道：“我看这里，就你这衣服最不值钱，最适合拿来做这个要紧的实验。”言下之意，瓦吉娅还应该为此感到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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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拿了那块蜂丝布，揉成一团。又往那盛血的小**子里撒了些粉末，静置了片刻。一双眼睛定定端详着**子里的动静，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竟然神情一变。接着又将倒在布团子上。火签子“滋啦”一划，便将那暗红发紫的布团点燃了。众人立即闻到一股腥臭且苦辣的味道，纷纷朝后退了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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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不了，就是猖桔草。至于那引虫的油脂，我还要回去做些别的研究，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苏什罗边说边擦拭自己细皮嫩肉的双手，表情却不知为何比先前严肃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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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药师又道：“只是除了猖桔草和那油脂，还有一种东西。”他看了看简文大督的副官珉舒，若有所指道，“所以，珉舒大人才请我来？还不惜给我送了个大督朋友的名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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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珉舒叹道：“大督也是遭人陷害，你但说无妨。”似乎是默认了苏什罗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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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转向图亚等人，直言道：“大督确实是被虫群啃食而亡，只是，你们就不奇怪，为何全程大督都没有发出动静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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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吉娅脱口而出道：“因为大督在此之前就已经失去意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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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点头道：“看来毛猴子的脑瓜子还不算笨。大督在遭遇虫群之前，被喂食了大量的梦葵。梦葵此物，会令人产生幻觉，如登极乐。但是一下子服用那么多的量，据我所知，只有一种原因，就是有人要对他使用梦离之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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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不解，苏什罗解释道：“梦离之术，是异族的秘法。指的是进入对方的梦中，控制梦境，从而令他相信梦中之事真的发生过，又或者让他以为某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梦境。一切完成后，被施术者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已被改动，但因梦葵的作用，在之后的三五日内，会觉得昏沉难耐，常会突然失去意识，不过并没有什么别的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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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珉舒点头道：“原来如此。的确，大督这两日常突然昏厥。三一城的吉妙医生也看不出端倪，建议我带大督去找苏什罗先生，才去的荷马城。没想到，竟把大督送上了不归路。”向来沉着冷静的副官，此时脸上已全是悔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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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亚宽慰道：“珉舒大人也不知道会遇上灵虫发狂，这事也不能怪你。大督一去，三一城的政务还要靠大人和琴伊副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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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吉娅凝眉道：“还是有不对劲。根据苏什罗先生的意思，有人在灵虫离开无明塔后，给它们喂食了猖桔草，又在大督车上或者大督身上做了手脚，使马车带上引虫的异香，发狂的虫群便袭击了大督。此事无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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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点头道：“毛猴子说的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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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吉娅顾不上理他，又继续道：“可整个事情，我听来怎么更古怪了。既然有人大费周章，用了什么梦葵，又是秘术的，必然是要利用大督。又为何在大督还未从梦葵的影响下恢复过来，又要在他座驾上做手脚，治他于死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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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看戏一般，兴奋道：“我感觉毛猴子要说到点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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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吉娅充耳未闻，沉声道：“我看，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并非同一个人！但至于那个诱虫来残害大督的人，如何正好利用了圣使故去的时机，又是为何知道如何引诱灵虫，这两点我还未能想明白。要是这些手法，和动机都能想明白，相信便能找到这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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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亚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只是这梦离之术，到底篡改了大督哪部分的记忆，又或是添加了什么记忆，我们看来也是无从知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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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珉舒却突然开口道：“这我倒有个线索。大督这几日确实有反常之举。”他顿了顿，避开苏什罗，只对图亚等人压低嗓音说道：“大督两天前突然说，待图亚将军从图图绿洲回来后，便要你来三一城，商量前往马蹄山麓攻打索迪尔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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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亚惊道：“圣使在世时，最重要的法令便是要各族hé píng相处，简文大督为何突然要开战？简直荒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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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珉舒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我还当是大督操劳过度，心神紧张，所以才会突然昏厥，也因此思绪紊乱。眼下看来，应该正是受到了梦离之术的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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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亚沉思道：“如果牵扯到战争，我们务必尽快彻查此事。这梦离之术到底有什么人会用，梦葵和猖桔草，又是哪里来的，都需要了解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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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大约隐约听到了些谈话，毫不避讳道道：“那些打打杀杀的我就不参与了。但是这梦葵和猖桔草，还有梦离之术，我倒是愿意帮各位长官去打听打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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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亚点头道：“如果先生愿意帮忙，自然最好。那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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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打断道：“将军可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也不是白干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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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东挑眉道：“此事也不是只有你能问得出来。你还要提什么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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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什罗眉眼一挑，道：“我要问将军讨通行证，出石巢一趟。还要，带个人一起去。”他纤纤玉指点在瓦吉娅身上，说道：“就要这个毛猴子和我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