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拂晓的水平线上铭刻下胜利》 第二章 差别

    高柳宗介从医治舰娘的专业医师那里得知了几位舰娘的身体状况。受伤最重的扶桑，小命虽然保住了，但不把舰体送回国大修，没法再次使用。

    “大和的身体恢复很快，昨天已痊愈，但她的主炮也需要回国维修。因为多枚炮弹炸穿了她的甲板，对她内脏连带产生反馈伤害。我个人建议她最好修养半个月，以免留下隐患。”

    高柳宗介看着一份份诊断结果，各种能让普通人死上好几次的脏器损伤在舰娘们身上最多差点要了她们的命。似乎舰体没沉，核心不碎，她们就永远死不了一样。

    医师全部来自帝国研究院，都是北村院长教导出来的忠诚研究者，他们对舰娘的身体构造了解颇多，可以说是舰娘方面的专家。

    “这桩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军事上的事情，跟你们无关。”

    把大和送来医治时的伤口照片与现在的相比，全部都已经消失，仿佛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一样。

    “战列舰舰娘以外，我记得还有一个航母舰娘也在你们这里医治过？”

    医师们回想了片刻，马上想到了高柳宗介提到的人。“二航战的云鹤？她的伤势跟扶桑、大和比程度轻，五天前就痊愈离开了。”

    “说详细点！”

    “是，云鹤小姐主要是外伤。您也知道，舰娘的外伤快则几小时就能痊愈，如果不是她的甲板与船体受损，以她的身体素质，那种伤痛不值一提。以我们的观点，她的舰体维修工作能够进行，但想要恢复之前的航速，必须送回国进一步修复。”

    高柳宗介听这话都快听烦了，总之舰体损伤重的都推荐送回国修复，所以他对医生这种职业很讨厌。明明知晓了他所不了解的医学方面知识，却并不能为他带来实际用处。所谓的对舰娘医治，也只不过是简单清理创口，而后连缝合都省了，药水一抹，绷带缠上，等着舰娘们自己愈合伤口。

    并且高柳宗介追问下才知道，其实除了重伤的，其他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反正舰娘根本不可能被病菌感染，金属异物也被舰娘的身体同化吸收，只是作为医生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他们的专家称号，还能用舰娘的身体练练技巧。

    在这群研究院出身的医师眼里，舰娘根本算不上人，完全被当做了会自动治愈的兵器，他们保持着口头上的尊重，内心里把舰娘与实验品划上了约等号。

    知晓了奥秘，就会失去对未知力量的敬畏。高柳宗介自己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他把除他以外的人都当做了实现他理想的消耗品。

    “云鹤是我的姐姐，把她的身体状况资料详细列出，我想了解下。”

    “是，全凭总司令阁下意愿。”

    离开临时医院，高柳宗介带着几名信任的下属去了驻军营地，有下属反应驻守肖特兰泊地的海军陆战队请战意愿高涨。他虽然为这群热血上头的兵卒感到可笑，念在同为海军，他决定亲自了解下这些驻守士兵对深海舰队的认知。

    北村院长的研究工作已经接近完成，不怕死的士兵正是最好的使用素材，如果随便拉出一支陆战队都能不畏死亡地为他高柳宗介效力，未来的宣传洗脑工作能轻松制定。

    舰娘这种“兵器”的确很好用，可每一个都要配套建造船体，数量目前算上驱逐舰与潜艇也只有600余个，损失一个两个都让人心痛不已。高柳宗介看来高等兵种自然需要，如果能得到些快速量产的低等炮灰，不止对深海作战胜算更大，等除掉古老的深海舰队，征服全世界也不再是痴人说梦。

    最让高柳宗介反感的是舰娘的契约者都是女性，堂堂大日本帝国要靠一群女人征服大海，实在是不成体统。既然有的是不怕死的本国青年，让他们也为自己的理想发挥出更多力量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要把存活时间延长到半年，高柳宗介就会同意北村院长的研究成果大批量运用。

    “高柳总司令官，再往前就是陆战队第31大队的营地。”

    如果不是部下的介绍，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乡间田地。路旁被开垦成了田埂，有穿着军装的士兵在其中劳作。他也知道这里物资缺乏，高柳宗介看到与军人形象严重偏离的场景，不由皱眉起来。

    “算了，反正这些都不是我们第一战队的士兵，随他们怎么弄。得不到足够的物资补给，不会通过上级关系向海军后勤部门施压吗？屈服自足的人多了，敢于质疑的声音也会变少。”

    高柳宗介的价值观里创造是二等人才会做的事情，就像自然界的植物，掠夺是一等人做的事情，就像动物。而他自己则是特等人，靠以小博大从一等人手里掠夺资源。

    出乎高柳宗介的想像，他居然在可笑的田地里看到了纪伊和自家驱逐舰舰娘的身影。停下脚步，高柳宗介拉着身旁部下的衣袖，朝远处指了指。

    “看到了吗？”高柳宗介的语气异常冰冷，他年纪虽不及身边的部下们，想做什么事情，没人敢违逆他的意愿。

    “是，吹雪和……”

    那个倒霉鬼还没说完，高柳宗介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

    “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

    有了前车之鉴，高柳宗介的部下们立刻齐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行了，你们去考察下这支部队的勇敢程度，把情况说得严重些，逐级试探这些士兵的勇气与魄力。实验需要实践，这支部队如果能成为实验对象，我的计划也就能更快进行。”

    他们并不知道高柳宗介具体需要士兵做什么实验，只知道是为了强大日本海军，为称霸太平洋。为了如此伟大的理想，就算让部分人去死又有什么关系。

    把部下们都赶走，高柳宗介独自走向了吹雪她们，他想知晓纪伊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能让自己的下属显露出笑容。

    “原来萝卜是种在土里的。”纪伊学着吹雪的样子，轻松把一颗大萝卜从土里拔起，她虽然见过这种蔬菜，但以前从没深究过如何种植。

    “五月雨以前也觉得萝卜跟南瓜之类的一样，从藤蔓里长出来。”冒失娘抓住叶片，使劲一拔，结果只抓断了叶片。

    吹雪娴熟地将萝卜拔起，“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位中佐，让我们随意拔。”

    纪伊看着周围开垦出来的田地，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堂堂大日本帝国的驻守军队，居然因为给养不足，要靠自食其力生存。既然物资运输跟不上，何必在所罗门群岛连开多个前沿泊地？所罗门群岛打下来可不是为了让帝国在海外多几块可以开垦的新田。

    纪伊可做不到被丢到远离本土的海岛上，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还要笑着迎接上级检阅。

    “萝卜怎么煮好呢？纪伊姐，放汤如何？”村雨清点拔出的大萝卜，突然一拍手向纪伊建议到。

    纪伊回过神，点头答应了村雨的建议，反正她没有半点厨艺。“这些足够了，走之前我们回去跟中佐先生和驻守士兵道声谢。还能在前线吃到新鲜蔬菜，全是他们的功劳。”

    “也许大和姐会喜欢萝卜汤，她的身体刚康复。”白雪抱着一颗大萝卜，向吹雪建议道。“大家都为了战争为努力战斗着，好想也能帮上忙。”

    “白雪酱能多点存在感，会比萝卜汤更让大和高兴吧。每次战队集会，大和都要找半点才发觉白雪其实已经到场了。”

    “初雪！别在其他人面前说这些……”

    在驱逐舰舰娘的欢笑声中，远处的高柳宗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假如纪伊真的是天真的普通人，她靠什么赢得吹雪等驱逐舰舰娘的好感。能说出“萝卜原来是种在土里”这类愚蠢至极的话语，也就不难解释她时常犯下的任性举动。

    可面对这样的一个舰娘提督，高柳宗介感觉到了压力。他从不畏惧长门或是其他海军界的元老人物，唯独面对纪伊，他难以理解对方的想法，无法猜测对方之后的策略。能在浓雾中保护云鹤，赢得阻击战的纪伊，做到了连他都办不到胜利。

    高柳宗介照着当时的情报推演，无论怎么分析，他都不会猜到敌人的目标是航空母舰云鹤，更做不到开着战舰在浓雾中全速行驶，半路拦截敌人的舰载机。

    不说有可能发生危险，300多架舰载机随便丢点炸弹就能连带她纪伊一起炸烂，无论怎么分析，最好的选择都是支援第五战队，同时让第六战队原地固守。

    “真讨厌这种感觉，跟我一样赌博最低概率的可能性？也不对，哪有人拿自己的命去赌九死一生的胜利。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赌博的艺术才不是像她故意选择最坏的结果，而是努力构筑优势后，用小的代价撬动大的收益。她究竟在想什么？！”

    高柳宗介用力在旁边的树干上踢了几脚，这才解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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