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只觉得这女子与其他院里女人不一样,走步稳稳的,也不与她人搭话,似乎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质,脸上透露着仿佛是一股单纯,与那些打扮妖艳的货色有天壤之别,只见她轻移莲步进了东边第三间屋子里,再望也望不到了。</p>
尽管那女子一闪而过,可李成栋心中却痒痒的,他招手把老鸨子叫来道:“老妈妈,来来来,我有话问你。”老鸨子心想:恐怕又没好事。只好凑到跟前道:“大爷,怎么,选好姑娘了?”李成栋笑道:“老妈妈,我想问问,那间屋子里是那位姑娘啊?”说着,拿手指了指刚才那女子进去的房间。</p>
老鸨子想了想:那是芸儿啊,咦,这莽夫莫不是看上芸儿了,坏了坏了,又来麻烦了。李成栋见老鸨子支支吾吾,心知必有隐情,便伸手掏出了一锭金子道:“这个请老妈妈买点脂粉吧,实不相瞒,我们是朝廷的将军,此番也是玩玩,还请老妈妈指点迷津啊。”李成栋这下其实是恩威并施,老鸨子心想:我若是不收下金子告诉这莽夫那女人是芸儿,恐怕这莽夫就要带兵来压我了。情急之下,老鸨子道:“将军啊,要说我们这春兰院里也有不少都督啊,尚书的来玩,可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不前些天马总督的儿子来闹事,结果都挨打回去了,你说说这闹的。”</p>
李成栋心中咯噔一声:这老鸨子竟然敢威胁我,看来这妓院不怕普通将军都督的,这人看来不好对付。于是咳咳两声道:“这样老妈妈,你呀,给我找个漂亮的姑娘,我们来吟吟诗如何?”老鸨子心说:看来这吓唬的管用了。道:“好好好,我找春兰院的头牌梅香姑娘来陪大爷。”李成栋却暗想:什么梅香,名字就这么俗,找个普通妓-女来糊弄我罢了。</p>
也是李成栋多日行军劳苦,与梅香进屋喝了两杯花酒,与她缠绵了一阵便小睡了片刻。醒来之后又想起刚才那个使他心乱如麻的女子,便随口问梅香道:“你知道东边第三间房那个女子是谁吗?”这梅香嫉妒心极重,自从十四岁便入了春兰院,素爱嚼舌头,今年芸儿刚寄住在院里的时候,她就嫉妒芸儿长得漂亮,而且平日也不接客,像个大xiǎo jiě一样。李成栋这么一问,梅香张口便道:“那个小**啊,叫什么芸儿,哎呦,大爷你说说,到了院里大家伙都是妓-女呗,她还自命清高不接客,依我说她不定勾搭多少野汉子了,哼,也就是仗着妈妈护着她。”</p>
李成栋一惊道:“哦,这女子叫芸儿啊。”随即呵呵两声,掏出一锭银子给梅香,梅香大喜,又要涌入李成栋怀中,李成栋却将她一把推开,穿上衣服,吆喝弟兄们匆匆离去了,只留下梅香摸不着头脑。</p>
扬州城内,史可法设夜宴,请众将饮酒,特谢秦堂飞与何墨联络黄得功之功,秦堂飞不胜酒力,喝了有四五碗就不能再饮了,赵过明也是替义弟高兴。正在兴头上,刘肇基道:“今日虽然让高杰退兵,可是这贼也太猖狂,目中无人了。”史可法一向是和事老,摆摆手道:“若高杰今后能改,便也善莫大焉了,日后北伐没有这支精兵不行啊。”何墨点点头道:“在下今日看了看,高家军虽然军纪败坏,丧尽天良,可是军队却十分剽悍,远胜其他三镇了。”史可法道:“嗯,所以这支精兵还是要恩威并济的好。”</p>
何墨又道:“督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史可法笑道:“何先生有话就说吧,我是一定答应。”何墨道:“实不相瞒,我离紫金派已多日,近日得报,派中有事急需处理,恐怕需要暂离督师些日子,还请督师谅解。”史可法点点头道:“既然是何先生帮内事务,我也不便过问。”他又顿了顿道:“过明,堂飞啊,你们也跟着何掌门一起去吧。”二人都是一愣,史可法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我这有一封信,是给南京朝廷的,诉说淮扬军务和粮饷,你们同何先生一起去南京,路上也有过照应。”赵过明与秦堂飞见是军机要事,不敢怠慢,赶忙接过信,拱手得令。</p>
史可法又道:“你们到南京之后,也不必找别人,就直接去找马士英就行,现在该叫马相爷了,他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如实奏报便是,一定要加上一句,淮扬军饷不足,让南京想办法调拨些银子。”赵过明拱手道:“谨遵督师号令。”何墨与秦堂飞赵过明三人歇息了两日,随后的一大清早正式离开扬州,三人骑马而行,何墨道:“二位既然是去南京,那就顺便也去紫金山游览游览风光吧。”赵过明与秦堂飞其实也有此意,秦堂飞道:“早先听师傅说紫金山远胜雾灵山,此番正好借何掌门的宝地见识见识了。”</p>
何墨却是一惊,道:“我竟不知木灵子老前辈来过紫金山,真是惭愧了。”赵过明道:“师傅他老人家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有时都寻他不着呢。”三人边走边谈,行离了扬州城郊,只听东面杀声震天,三人都是一怔,赵过明暗想:莫非此地又有山贼了?听说前些日子刘肇基将军才剿的匪啊。</p>
何墨老成一些,道:“咱们下马用轻功去看看怎么回事。”三人各自下马,不费功夫都跃到了一棵树上,这下赵过明可看的明白了,可他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面前的绝不是山贼,而是两伙明军厮杀在了一起,他们连穿的衣服都一样,只是一方头上带着黑色的头巾,秦堂飞惊道:“这是怎么了?莫非他们中邪了不成吗?”</p>
这两伙明军穿着同样的服饰,却如同是仇人一般的厮杀在一起,鲜血不停的流出,眨眼间已经有数百人被杀,头颅、残缺的四肢遍地都是,这一幕人间惨剧不是发生在明军与闯军或是明军与清军之间,而是发生了明军与明军之间,这真是骇人听闻了。</p>
赵过明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为何一个国家的军队要如此仇杀。秦堂飞暗想:这样内讧的明军怪不得挡不住闯军,可是闯军也没比明军好到哪去啊。</p>
何墨拍了拍赵过明道:“你看那个人,好像是黄得功将军啊。”赵过明与秦堂飞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一个浑身是血,手持大刀奋力拼杀的黄袍将军,这正是黄得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