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怀孕（上）
用过午餐之后，萧如瑟便歪在房中的湘妃美人塌上小憩了一会儿。
日影西斜，明光缕缕如纯金丝线般编织回旋，将庭院中早已被丫鬟们浇过水的花木笼罩。正当萧如瑟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准备梳妆时候，突然丫鬟花颜匆匆跑到萧如瑟目前，神情很是诡秘的样子。
有好几次花颜都要说些什么，只可惜看到萧如瑟梳妆的样子，花颜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因为花颜跟在萧如瑟身边也有不少时间了，萧如瑟梳妆时候一向不喜别人打扰，无可奈何之下花颜也只能默默地垂手侍立左右不提。
月羽明白花颜之所以如此，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便用眼神示意梳头的丫鬟加快速度。与此同时，月羽还默默地指挥其他伺候的下人离开。而花颜见萧如瑟梳妆完毕，房间里只有萧如瑟，月羽，花颜三人之后才急切地说道:“xiǎo jiě，告诉你一个消息。钟姨娘似乎是怀孕了。”
萧如瑟虽然托父亲的钟爱也是见多识广，不可等同于一般只懂得三从四德的富家闺秀，可惜遇到这种异乎寻常的情况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当时萧如瑟的第一感觉就是惊恐不安，因为萧家现在就只有萧如瑟一个女儿，如果钟姨娘怀孕生子的话，极有可能就会母凭子贵，彻底掌握萧家。并且钟姨娘和萧如瑟的关系不好，如果钟姨娘掌握萧家的话，萧如瑟未来的结局也不太美妙。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萧如瑟倒了霉，身为萧如瑟的亲信丫鬟，月羽和花颜又怎能讨得了好。
在这个时代，萧如瑟若真是飞黄腾达而她身边的丫鬟未必真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萧如瑟倒了霉，她们日后的结局却一定不好。
只是萧如瑟也不是一般人，在张皇失措一会之后，她又想到了如今钟姨娘怀孕的不同之处。与此同时，萧如瑟的丫鬟月羽和花颜也是如此想法。
萧如瑟平息了心中各种纷繁复杂的种种思绪之后才缓缓地说出自己猜测的疑惑:“父亲身子还好端端的时候，怎不见此女有孕在身。怎么父亲现在这样，她却偏偏怀孕？”
虽然萧如瑟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她发髻之上细碎的珍珠流苏却微微颤抖，很显然她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月羽又说道:“钟姨娘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与xiǎo jiě相争，现在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她怎么甘心默不作声？”
花颜听二人如此说，也不得不气愤地说道:“这个贱人，老爷xiǎo jiě对她恩重如山，可惜她却如此不知廉耻，贼老天怎么不一个惊雷劈死她？”
听了花颜的话，萧如瑟不由得有些义愤填膺，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好意全都喂了狗。尽管花颜的话根本就不是事情的真相。
只是萧如瑟忘了，萧炎对钟姨娘可以说是不错，但是萧如瑟对钟姨娘绝对是不好的。
钟姨娘比萧如瑟大几岁，刚入府的时候，萧如瑟还很小，很喜欢折腾人。不知怎么回事，萧如瑟很喜欢折腾还是少女的钟姨娘，此时此刻钟姨娘也只是萧府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因此对于xiǎo jiě的折磨也只能忍了。直到有一天，钟姨娘被萧炎看上收房，钟姨娘才有资本怼萧如瑟。
萧如瑟的母亲早亡，父亲萧炎忙着做生意，因此对于女儿的教育有些疏忽，再加上萧如瑟处在仆婢丫鬟林立的萧府中就微微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也因为萧如瑟被萧炎宠坏，因此她的所作所为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是有些出格了。而本身钟姨娘也是不甘示弱的个性，二人之间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彼此早已积怨极深。
月羽此时说道:“不如咱们把这个贱人的消息告诉老爷？老爷知道这个贱人做了如此丑事，还不亲自出手解决贱人？”
遇到如此丑事，萧如瑟也想告诉父亲，请父亲亲自处理这件事情，但是此时此刻萧炎病重，是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因此萧如瑟也只能默默垂泪。
花颜这时说道:“钟姨娘身边也还有我们的人，不如咱们悄悄出手，私下里解决了那个贱人？”
无可奈何之下，萧如瑟也只能同意花颜的意见。虽然这种方式很卑鄙，但是如果钟姨娘tōu rén的事情传了出去，萧府的名声也就没有了。本来萧府就因为萧炎的病重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即使萧如瑟这些人的首尾被官府知晓，只要萧如瑟陈述原委，再加上财可通神，估计官府也不会真和她过不去。而这种私下里处死奸夫**的私刑虽然不合法，但是在大明王朝却是合情合理，就是官府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正当萧如瑟打算答应花颜的意见时，突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想天开的主意，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萧如瑟突然说道:“不，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还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接着萧如瑟便一个人躲到书房默默沉思，就连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月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得对外宣称xiǎo jiě身子不舒服。萧炎知道女儿不喜欢和范四公子的婚事心里一直不痛快，因此也就没有多怀疑什么。钟姨娘一向看不得萧如瑟好，现在知道萧如瑟不痛快自己只顾着心灾乐祸去了，也没有多考虑。
与此同时，挽月阁中。
绯红帐幔中，一袭粉红纱衣笼罩的钟姨娘一边捂住嘴唇，一边流露出苦涩的表情。而身边的丫鬟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因为她明白，她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不知怎么回事，钟姨娘的月事一向不太准时，因此一开始她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居然是怀孕了。而现在当她意识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钟姨娘已然很难打掉孩子了。之前钟姨娘和萧炎在一起的时候，钟姨娘一直也不怀孕，因此她以为是自己无法生育才和范四公子私通时候并没有采取措施，导致她如今如此身陷囹闾之中。
丫鬟看着脸色因为恐惧而苍白如纸的钟姨娘说道:“姨娘，您现在有孕在身也真不合适。现在孩子月份也不小了，事到如今您不得不做决定了。这孩子真的不能留啊。”
钟姨娘是第一次做母亲，虽然她知道为了自己暂时的安稳，最好立即打掉这个名副其实的野种，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身为母亲的天性却让她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但是无法保护孩子的痛苦却让她泪流满面。
思索了很久之后，钟姨娘才缓缓说道:“我也知道范四公子对我其实并不太在意的，他之所以遇见我也是因为要去讨好xiǎo jiě不出才退而求其次。只是虎毒不食子，如果我去投奔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收留我们娘俩的，事到如今名不名分的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有一席之地存身就好了。”
丫鬟看到钟姨娘因为怀孕而有些温和如珍珠般莹润的侧脸，不禁有些忧虑。她知道钟姨娘似乎对范四公子突然有一种种迷之感情，但是她更明白自己以及钟姨娘和范四公子之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般的皮肉交合，如今钟姨娘匆匆忙忙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他，这实在让人太不安心。只是她同样也明白，在看似辉煌幽深的萧家大院中，唯一的公主就是家主嫡女萧如瑟，至于她们仅仅是过客而已。她们孤立无援，因此只能匆匆忙忙把自己的一生又一次鲁莽地托付给就连自己也无法相信的人。
因此她沉默无语，也只能默默地起身帮钟姨娘妥妥帖帖地收拾好能带的金银细软。
此时阳光渐渐暗淡，阴暗一丝一缕地伴随着初秋的凉意沁入屋宇。此刻家主金屋藏娇的揽月阁突然显得有些空旷寂寥，而往日里见怪不怪的雕梁画栋却异样地沉默坚硬，仿佛铁笼华丽的脊干，这让主仆二人更是隐隐有些忧虑。而她们的背后正冷幽幽的一双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她们，虽然她们打算周密，但是事到如今，她们已然无路可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