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如瑟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渡专县知县戴瑾正思考着如何与渡专县的六大家族斗智斗勇。而渡专县的五大家族也在思索如何应对新知县戴瑾。
而那似乎被人遗忘了的萧家园林中，突然传来悠悠琴音。
而夜晚常思雪闲来无事，唯有在县衙院落中散步。因为戴瑾新官上任，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陪伴他，再加上常思雪本人和周景，何明，赵奕欢三人也不太熟悉，因此他时常有寂寞之感。或许每一个穿越者在莫名其妙地穿越之后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而这样的寂寞深入骨髓，却隐隐约约痛彻心扉。
此时常思雪走着洒满月光的院落里，望着如积水空明的一池月光和如藻荇交横的树枝倒影，常思雪只觉得心如冰雪透体一般凄寒。
与此同时，突然远方传来袅袅琴音。不在怎么回事，丝丝缕缕的琴音突然搅动了他脆弱的心弦。在那一刻，常思雪居然很罕见地落了一滴泪，尽管他是第一次耳闻古代琴音。之前在现代也对于古典声乐的修养也几乎为零。
只是月色悠悠，不论人世变迁。而四百年前，有一个孤独的后世灵魂曾经目睹一次绝美的月色。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也只能永恒地存在于那个人的心中，别的也存放不下。
此刻冷月如霜，在夜色中旋转出万千光华，将这大千世界笼罩了一层银色粉末。顺着月华流转，一只在夜色里孤独的蝶则蓦然发现，那如同月光一般明静婉转的琴音则源自萧家园林中最高的一座绣楼之上。
微风无意吹起绣楼轻薄的帘幕时，一缕昏黄的灯光微微流泻，而空灵的月光则在那一瞬间笼罩了那无意中露出的绝美容颜。
只是她素手纤纤间，琴音袅袅，缭乱的不只是琴弦，还是俗世中各种纷乱的幽幽心绪。
此人在萧家园林专门用来居住未嫁女的绣楼上弹琴，再加上十七八岁的年纪，自然便是让渡专县其余五大家族年轻子弟爱恨交加的萧家独女，萧如瑟。
众人爱萧如瑟的如花盛颜，只是却恨她的心性倔强和才华耀眼使得这些人的家族生意收到了影响。
渡专县其余五大家族的年轻子弟只知道萧如瑟容貌美丽，善于治家，并且拥有耀眼的商业才华，只是这小小渡专县中居然无人知晓出身商贾之家的萧如瑟居然还能弹得一手好琴。
而萧如瑟也无意张扬这一点，因此渡专县中虽有人能听见琴音悠扬，人人却不知原来弹琴的人就是萧如瑟。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萧如瑟却依旧希望，在茫茫尘世中能有人能成为她知音。
只是，年纪越大她的这点希望就越渺茫。毕竟茫茫俗世，只能容许门当户对或着钱权结合，至是容不下这般高山流水的知音纯粹。
想到这里，萧如瑟不禁幽幽地谈了口气。
就在这时，萧如瑟身后出现一个身穿淡青对襟比甲的侍女。
虽然她的脚步很轻，但是萧如瑟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侍女看着萧如瑟的侧脸，欲言又止。但萧如瑟却微笑着说道:“月羽，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叫月羽的侍女是萧如瑟的贴身侍女，因此在萧府中地位很高，萧如瑟也时常交给月羽处理一些比较重要但萧如瑟本人不方便亲自处理的事情。
此时月羽低声说道:“据奴婢打听，新任知县已经到了渡专县。”
萧如瑟听后面色如常，似乎不为所动，但是她好看的柳眉已经有些微微皱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月羽见萧如瑟如此，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关键的是，官府里的一些人居然没有告诉咱们萧家这件事情。不知xiǎo jiě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质问一下这些人立威？毕竟老爷病后，这些人也不如以往恭敬。”
萧如瑟自然明白这些人见自己父亲生病，萧家没有顶梁柱，自然已经有了落井下石的主意。想到这里，萧如瑟不禁有些绝望，她急忙制止了月羽的打算，也只是默默发呆。
良久之后，萧如瑟才缓缓问道:“月羽，也不知道爹爹身子怎么样啊？”
月羽听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哎！看起来老爷的身子还行，但是最近这些日子却是连连添药，也让人放不下心。”
萧如瑟听了月羽的话之后也只是摇摇头柔声说道:“月羽，真真是麻烦你了。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我亲自做，可惜钟姨娘严防死守，再加上父亲又格外偏信于她，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因此现在也只有麻烦月羽你了。”
月羽说道:“能为xiǎo jiě尽孝是奴婢的福气，这有什么麻烦的？”
萧如瑟听后展颜一笑，那一瞬间少女笑颜如花，而在朦胧月色中，她温柔而忧郁的微笑偏偏更让人目眩神迷，只可惜名花自衿贵重，自是孤独坚贞，虽然身怀万千芳华却也只能幽幽吐芬。
那钟姨娘是萧家家主萧炎最近最为宠爱的小妾，姿容艳丽，聪慧伶俐，很得萧炎欢心。
由于萧家家主的正妻也就是萧如瑟的生母在四年前过世，萧家暂无女主，因此此女也就有了不少别的心思。按道理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因此不愿意做正妻的侍妾自然脑子也有些不太正常。因为钟姨娘希望成为萧府的女主人，但因为其手段不太高明，因此和萧家家主萧炎的独女萧如瑟的关系弄得很僵。
萧炎活着这二人还好说，但是现在萧炎患病，二人之间的矛盾也是愈演愈烈。萧如瑟分心于此自是苦不堪言，而这也严重拖累了萧家应对外部其余五家威胁的能力。
事到如今，萧如瑟只得幽幽感伤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如果萧如瑟是男孩的话，父亲萧炎更会看重萧如瑟，而钟姨娘区区一个姨娘有算什么。再说萧如瑟若是男儿身，自然可以更加深刻地参与萧家生意，也能使得自己手中的力量更加凝聚。其余五家见萧如瑟如此自然也少了不少不该有的心思。即使其余五家依旧能联合斗垮萧家，萧如瑟也好自己再一次东山再起。也比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好很多。毕竟现在是明朝，没有女孩子创业的事情。
这时丫鬟月羽说道:“哎，xiǎo jiě也是辛苦了。如果现在萧家有一个能支持门户的男子就好了。”
萧如瑟一听月羽如此说突然记得之前和萧炎的一次谈话中萧炎曾经和她透露过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二人一同出塞，同生共死，情谊自然不在话下。有一次在草原上，二人也曾经为儿女们许下婚约。因为萧炎只有女孩，因此萧炎的那位好朋友也只能安排自己的独子娶萧炎之女。只是世事无常，萧炎也最终和那位好友失散，因此婚约的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萧如瑟想到这里，也只是摇摇头，不禁露出一丝极为尴尬的苦笑。
月羽见萧如瑟在灯光下露出疲惫神态，不禁说道:“夜深了。xiǎo jiě要不要休息？”
萧如瑟远望如墨天际幽幽说道:“现在萧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我还怎么好好休息？偏偏渡专县又来了新知县，这使得我们面对的局面更加复杂。”
月羽这时说道:“这位新知县似乎很年轻，可能要做一番事业。因此不一定会通融我们。”
萧如瑟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无奈地说道:“难道老天要亡我萧家吗？其余五家的威胁就已经很难缠了，万一新知县也和其余五家联合痛打落水狗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月羽看着萧如瑟好看的侧脸不禁说道:“据说新知县是一个年轻人，俗话说年少慕少艾也是人之常情，不如xiǎo jiě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拉拢他。xiǎo jiě貌美，那知县见了xiǎo jiě说不定头脑一昏，就能帮我们应对其余五家也是有可能的。况且知县也是年轻人，xiǎo jiě嫁他也不算辱没xiǎo jiě天姿。”
萧如瑟听了月羽的话不禁苦笑道:“人家知县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怎么就会被区区美人计搞得颠三倒四。如果他真的因为女色就昏头转向，看来其人品也不怎么样，也不算我萧如瑟良配。”
月羽这时突然问道:“那什么人是xiǎo jiě良配呢？”
萧如瑟一直心高气傲，本质上她是不愿意考虑出嫁一事，因此之前月羽如此问她，她不是恼羞成怒，就是沉默不语。但是现在萧如瑟在沉思良久之后突然幽幽叹息道:“什么人才是我良配？我也不知道呀。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说不定就带着家产不顾一切地嫁给他了。或许，这一辈子我也不会遇见他的？”
月羽听后突然问道:“既然如此，那xiǎo jiě岂不是太不幸了？”
萧如瑟说道:“人世艰难，在这个世界上幸福本来就是很难得的。因此，如果你觉得不幸也不要太难过了。”
言罢，琴声袅袅而起，随风流转。只是不知道在那寥落处，谁又撩动了谁的心弦，或许夜色中有人闻琴落泪的一瞬间，只因缘起缘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