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剿匪
就在常思雪瑟瑟发抖时，劫匪便和戴瑾一方短兵相接。
一开始二者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各种血肉横飞，刀光剑影，可是到了后来情况就有些诡异了。匪徒们稳扎稳打，自然步步推进不在话下。可是戴瑾一伙人却有些不对劲。
虽然戴瑾这些人比较靠谱，但是周围的其他人则根本靠不住。有好几次若不是戴瑾这些人拼命，身后的这些人差点就崩溃了。
虽然戴瑾这些人已经尽力了，但是劫匪们的攻势依旧步步紧逼。有好几次劫匪差点冲到常思雪前面，常思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老何砍伤。不过劫匪越来越多，老何也很难照应到常思雪，没办法，常思雪也只能持刀自救了。
正好有一个比较瘦弱的劫匪看常思雪似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于是潜到常思雪面前，常思雪察觉此人前来，不得不举刀自卫。此人手持短棍正欲给常思雪来这么一棍子。见势不妙，常思雪抬手一挥，刀光闪过之后，一片鲜血撒在他脸上，而劫匪的一只手随即被砍下。此人被砍了手之后吃痛退下，慌忙中被同伴当做敌人一刀砍了。而此刻常思雪闻到如此恶心的血腥味，实在受不了，抬头就吐了那个劫匪身边的一个倒霉蛋一脸。那个倒霉蛋原本是和老何打得势均力敌，现在被常思雪吐一脸，自然在刀法上出现破绽，老何抓住机会，伸手一刀就轻易地砍了他的狗头。老何见状不禁兴奋地说道:“干得好。”
常思雪是第一次见血，在之前他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他听到老何兴奋地鼓励，第一感觉不是兴奋而是痛楚，他痛心于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其中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但是每一个人又都是加害者。但是一个人的仁慈在如今的乱局中注定是徒劳的，常思雪如果不心狠除掉这些土匪，那他就要死。虽然常思雪很善良，但是他没有善良到传说中佛祖割肉喂鹰的地步，即会在乱世中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的性命，常思雪也不得不拔刀自救。况且即使是现代社会也有正当防卫一说，现在常思雪面临生命危险，为了避免这种危险，他完全可以提前除掉这些似乎要打劫他们的土匪。想到这一点，常思雪的念头才有些通达了。只是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勇士或者英雄，因此他也怕鲜血淋漓的场面。因为为了排解自己发自内心的恐惧，常思雪毅然决然地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看不见的东西就完全当做不会发生的东西。
老何看常思雪居然闭上了眼睛，便大喝道:“睁开眼，小心左边。”
常思雪听老何如此说便睁开眼睛，自然发现一人正手持利刃向他扑来，常思雪正欲躲闪，老何便一刀砍伤此人胳膊。而见老何利落的身手，常思雪在大受鼓舞只余却感觉微微胆寒。那人正吃痛时，常思雪随手一刀，那人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狰狞的鲜红色伤痕，喉咙处鲜血喷溅，落了常思雪一手。在那一瞬间，常思雪手染鲜血。
常思雪大吃一惊，随即想往老何身后躲，老何见他如此怂包，正欲说什么，突然战场上局面出现变化，那些匪徒纷纷退下，遥遥望去，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疾。
常思雪惊魂未定时，戴瑾提着浴血的长剑急匆匆地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周围有些人举着明亮的火把，把地上些许贼人零碎的尸体照耀的清清楚楚，虽然劫匪留下来的尸体不多，但是这些尸体各种各样的死法却让常思雪胆寒。看到这些人的开膛破肚，身首分离的尸体，常思雪又一次地呕吐了，因为刚才该呕吐出的东西已经呕吐地差不多了。这一次，他只能跪在地上呕吐一点点酸水胃液。在常思雪的心中，或许胃部如此强烈的恶心感充斥于脑海之中也比心底对这个世界发自内心的恐惧蔓延心底要好一点点吧。
只是周围戴瑾的卫队看着这些尸体则大声欢呼，开心地像过节一般，自然老何这些人不再话下。就连优雅如青莲般的戴瑾也是如此。火光中，戴瑾染血的的宝剑和直缀更是血腥可怖。火把上明亮的橘红色火焰落在他漆黑的瞳孔中，使他的双眸异常明亮。此时目光如炬的戴瑾似乎略微露出了他隐藏的一部分本性，而这样的他比平时仪态端庄，彬彬有礼的戴瑾更有一种炽烈欲焚的妖异魅力，仿佛一柄燃烧着无尽烈火的的妖刀从天而降，屠戮世间。
只是常思雪却不喜欢这样的喧闹，隐隐约约他感觉这似乎是末世之前最为纵情的一次狂欢。如此喜悦使得他仿佛看到了鲁迅小说《药》中众人争食人血馒头时的喜悦。突然，常思雪感觉自己有些心累。
老何见戴瑾此刻衣袍之上染满鲜血，不禁激动加焦急地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戴瑾看了一眼欢呼的队伍，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贼人退了。”
老何接着问道:“咱们队伍伤亡如何？”
戴瑾庆幸地答道:“队伍的人都受了伤，不过没有出人命。”
老何说道:“那就好，如果真有人死了那真就可笑了。”
戴瑾看了一眼周围狂欢的人，发现没有常思雪的身影后突然问道:“常霁常先生如何？”
老何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在呕吐的常思雪之后说道:“那小子无意刺死了一个人，现在正跪在地上恶心呢。”
戴瑾听老何如此说，也只得叹了口气说道:“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这样，常先生现在已经是很勇敢了。”
老何听戴瑾这样为常思雪开脱，不禁摇摇头说道:“少爷，您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您就不想他这么怂包。”
戴瑾听后，也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月色如水，常思雪遥遥望去，只觉得戴瑾的冷笑很是凄凉。
待戴瑾换过衣服之后，便悄悄走到常思雪面前，低声说道:“今天真不容易。辛苦你了。”
常思雪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怪戴瑾，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他看戴瑾如此，也只能咽下心中对这个乱世的不甘，低声说道:“戴先生，对不起。我如此没用，真给您添麻烦了。”
戴瑾说道:“谁愿意一开始就打打杀杀。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谁也不会选择拿起刀来shā rén。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别太难过。不过以后shā rén杀习惯了，也就看淡了。”
常思雪听戴瑾如此平静地说出杀戮之事，突然说道:“可我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并且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终究是不对的。戴先生如此说，终究是残忍了些。”
戴瑾听后居然罕见地没有说什么，似乎若有所思。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狠命地摇摇头，然后就是死一般地沉默。
常思雪知道自己的话似乎对戴瑾有所触动，便说道:“那戴先生相不相信未来会有这么一天，人人平等，自由博爱。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
常思雪知道自己现在普及现代人的思想观念有些早了，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他明白如果今天不痛痛快快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许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说出这些观点了。
戴瑾听常思雪如此说，居然认真思考起来，直到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这些将来……一定会实现的。不过，实现这些需要很长……很长时间。只是，我们……是根本等不到实现这个理想的一天了。”
常思雪听戴瑾的话一开始还好说，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戴瑾这句话的苦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是多么脆弱，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现在戴瑾的话撕开了这层坚持的一部分，而这样的脆弱让常思雪非常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
常思雪无可奈何之后突然对戴瑾问道:“为什么戴先生明明也是一个心底柔软之人，为什么非要拿起剑奔波于这个乱世。”
“不为什么，只为那拼死也要完成的执念。”戴瑾之后缓缓说道，似乎说出了一生的誓言一般郑重。
常思雪对戴瑾感到好奇，他不禁问道:“什么执念会让人改变自己呢？”
戴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思雪后说道:“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执念了，只是在你们看来这个执念其实是很可笑的。但是即使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坚持下来的，虽死无悔。”
常思雪看着这样的戴瑾绝非自己印象中的古代人，突然他感觉这样的戴瑾其实很可怕，或许一开始选择追随戴瑾就是一个错误。但是，他知道即使一错再错他都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走下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