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国境内,自出浣灵州,柳俏俏与司徒彦二人行了有一日,已然临近北海城。
至晌午时分,朗朗碧空骤然阴沉,乌云低垂令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未几,大雨刮落,淅淅沥沥。
然而远近一片广褒无垠的麦田,皆无避雨之所,司徒彦拉上稍落后于己的柳俏俏一阵疾行,终于目之所及处,出现了点点村舍,以及一座村舍当中古朴大气画栋飞甍的凡人祠堂。
雨雾迷蒙,二人疾步踏入祠堂屋檐下,一身早已湿漉,司徒彦正兀自倚靠着祠堂檐下拧干衣裳,冷不丁的背后传来柳俏俏的惊呼声:“呀!那里头怎么这么多棺材!”
司徒彦闻声转过脸望进祠堂内,当下心中一凛。
只见宽阔的祠堂大殿当中静静的安置着上百口黑色棺木,密密麻麻,紧紧依偎,如此诡异的情形,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头定有古怪!”说罢柳俏俏已步入祠堂之内,皱眉四顾,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司徒彦亦是散出神识暗自戒备,紧随她步伐踏入祠堂当中。
只见柳俏俏小心翼翼在一具黑楠木棺材四周环绕,忽然从腰间抽出寒鞭,运气挥落,黑楠木棺材的顶盖骤然被打飞,露出其内双目圆睁浑身干瘪的尸体来。
“这!”
只看一眼,便足以断定,此人乃是被瞬间吸干了精血,极其惊恐的状态下死去。
“肯定是有魔修在此地祸害百姓,修炼什么歹毒功法!”
记得师傅曾跟他说过,九州大地上不仅仅有魔兽,还有一类心术不正,以杀伐入道的修士,皆为魔教中人,统称魔修,魔修嗜杀残虐,常常以炼化凡人或修士魂魄的手段祭炼出阴毒法宝。
既然今天叫他们遇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让这个魔修继续危害百姓!只是眼下来看,这个魔修吸收了这么多的凡人精血,抽取了他们的魂魄去祭炼法器,想必如今实力定然不俗!
二人正在商议对策,忽然司徒彦高喝一声:“小心!”伸手将近在身侧的柳俏俏往另一边推去,就在她身影错开的刹那,一支长约二尺八寸,器形似笔,笔头尖细,笔把粗圆的银色判官笔飞射而来!直直穿过祠堂内供桌上众多牌位钉入墙壁当中!
“咦?”
只见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飞入祠堂当中,继而取下墙上的判官笔回身凝眸打量司徒彦与柳俏俏二人,只见他一扬手,祠堂之内门窗紧闭,再无一处可逃。
他乃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的修为,他的一举一动竟然能被那个少年的神识所探知,这倒令他十分的意外。
那黑袍魔修大约已有三十许岁,其貌不扬,唇上蓄一撇一字胡,双目在望向柳俏俏时忽然迸发精光,嘿嘿一笑道:“好俊俏的丫头,看来我李某今日福气不浅呐……”
“呸!你这邪魔外道,还不束手就擒!”柳俏俏粉面含霜说罢已是挥出一记寒鞭,直击黑袍魔修面门。只见那人一声嗤笑,手执一杆判官笔略略一挡,反将寒鞭卷住,催劲一拉,柳俏俏整个身子当即便被带飞,惊慌失措间只见那人笑道:“小丫头,你的修为太低啦。还不配用这般好的法宝,我且帮你保管保管!”
说罢判官笔轻轻一旋,一股浩荡的灵力自笔锋溢出。
“砰!”
灵力自缠绕判官笔的寒鞭一路传递至柳俏俏的掌心之中,如蚀骨至毒,如掌心雷鸣,接触肌肤的刹那,当即将她震开倒飞而去。
而她手中寒鞭亦脱手而去,落入那人掌中。
黑袍魔修阴森一笑,手持柳俏俏的寒鞭凌空一挥,打落在一具棺木上,一丝丝阴寒霸道的气息自那具棺木扩散而出,很开遍蔓延开来,祠堂之内顿时以棺木为中心往四周青石地砖,朱漆木门皆唰唰漫上一层寒霜,偌大祠堂,顿时如同一个冰窖,森寒刺骨!
这寒鞭的威力在他手中竟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威力!
司徒彦剑眉微皱,心道这人修为高深,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若要硬碰,只怕今日会折在这,眼下只能想个脱身之计带柳俏俏速速逃离!
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当下朝柳俏俏喊道:“小师妹!你没事吧!”
柳俏俏还未回答,那魔修果然心念一动,微眯着眼望着他道:“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司徒彦早已在胸中想好了说辞,早在浣灵州的时候他便通过多方打探得知西夜国最大的正道门派乃是凌云宗。
当即抬头挺胸正气凛然道:“我们乃是凌云宗的弟子下山历练!前辈若今日要与我们为难,便是与凌云宗为难!我的大师兄们现如今可就在浣灵州内!你若不信,待我捏碎玉简,他们即可便会前来!”
说罢高高举起手中一块乳白色的玉简,那乃是江忆弦曾命他研习的小禁制术玉简,其内禁制术已被他牢记于心,此刻被他拿来装模作样高举手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有靠山撑腰的模样,倒也颇为唬人。
魔修颇为忌惮的左右扫视司徒彦与柳俏俏,见后者惊疑不定的望着司徒彦,心下便有了计较。
只见他伸出右手凌空一抓,司徒彦整个身子豁然飞起,大叫之中落入他的手掌当中,少年咽喉处被他紧紧扼住,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粉碎他的喉咙。
“你想吓唬我?嘿嘿嘿……”黑袍魔修阴阳怪气的嘿嘿笑着,稍稍加重了手中之力。
司徒彦周身灵力被他抑制住,无法施展,此人修为高不可测,竟然丝毫不怕自己的威吓,却还凭着一身胆气怒斥道:“咳咳……你这魔教妖孽,咳……今日看来非要与我们凌云宗为难!那便怪不得我啦!”
说罢“咔嚓!”一声,手中玉简被他一身蛮力轻易捏碎,化作粉末消散于祠堂之内,魔修目光一凝,当即将他远远抛开暗暗戒备。
只见司徒彦摔落在一具棺木上,生生将棺材盖砸碎,狼狈坐起身来摸摸被掐的紫红的喉咙,呛咳不止。
然而被他捏碎的玉简并未传出什么灵力波动,那魔修的眼眸当即阴沉下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我的大师兄,就会赶到此地,咳咳咳……”司徒彦仍在满口胡诌。
阴寒犹如冰窖的祠堂之内,黑袍魔修神情阴狠厉声道:“你竟敢戏弄我?”
说罢只见黑袍魔修指尖一动,一具干尸砰然撞开棺木顶盖腾跃而起,跳落地面。随着他的手势一起一落,无数具干尸从棺木之中跳起,在柳俏俏惊骇的眼神当中,将她与司徒彦二人钳制住。
“你们不是凌云宗的弟子……这逝水寒鞭,是北海城猎魔人柳氏一族的家传之宝,而你方才的那块玉简,不过是个唬人的东西,我说的对吗,小子。”
黑袍魔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三脚猫伎俩,眼下不怒反笑,阴恻恻道:“你这个小娃娃很有趣,竟然死到临头还敢装模作样,嘿嘿嘿……不如这样,你大骂三声,正道之人都是伪君子,王八蛋。那我,就网开一面,留你一个全尸,如何?”
只见一直紧紧抿着唇的柳俏俏别过脸冷哼一声道:“哼,这些无辜百姓都被你吸干精血而死,干巴巴的,可不都是全尸吗?”
黑袍魔修则始终盯着司徒彦,阴冷笑道:“你若不肯说,那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会比他们……”说话间,他指尖环绕祠堂内一百零八具棺木内的干尸,道:“更惨一千倍,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