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面试电话后，吴子凡扒了几口午饭，便匆匆来到嘉源电子公司，门卫还是那个保安大哥，两人熟络了，便不用登记，直接进去。
在前台的指引下，吴子凡被带到一间会议厅。可会议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前台便让他稍等片刻，人事主管正在开会。
前台走后，吴子凡瞄了一眼墙角的监控，不以为然得撇了撇嘴。心想：既然你们这么空，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吴子凡起身，开始打量起整个房间。他用手轻轻叩着桌面，附着身子，侧耳倾听，似乎在研究台面的材质。
然后，又对着桌面哈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干净，左看右看，那副认真的表情，好像乡巴佬进了城，在家具市场买家具一般。
此时，监控室里，汪总经理和安保部老大王大伟正盯着显示器瞧着。似乎，要在屏幕里找出蛛丝马迹来。不过，却被吴子凡的表现逗得哈哈大笑。
“老大，这家伙一看就特么是乡下来的，傻了吧唧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总部派下来的。”王大伟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想到啥就说啥。
“眼见不一定为实，再看看。还有，大伟，你就是性子急，有些事，一定得经过大脑思考，才可以下断言。”
“哦哦，知道了，老大，不过我还是没看出来，他哪里特别了。”王大伟瞪大了眼睛使劲瞅，眼泪水都要出来了，仍旧一无所获。这嘴上说着明白，可真正理解多少就不一定了。
“……”算了，继续看监控。汪经理是一阵无奈。不过，也好。这种没脑子的人在身边，至少不用堤防太多。
而屏幕里的吴子凡，继续着自认为卓越的表演。只见他研究好桌子后，又看到了挂在墙头的宣传画册。
吴子凡看着这些单位领导的合影以及旁边记录的主要事迹。时不时指指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碰到不认识的字还挠头塞耳，活脱脱一个文盲。
“大佬，你看他比我还不如，我至少还懂几个abc，这小兔崽子连汉字还没认全，丢脸，真丢脸！就算不是“特派员”，咱公司也不能要！”王大伟被汪经理奚落了一番，终于找到平衡点，于是使劲的吐槽，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嗯，的确。”汪经理的认可让王大伟心头一喜。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过，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挺好的，好控制。你要记住，我不要有能力的人，我只要听话的。”
“大佬，你怪我没能力咯！”王大伟在一旁幽怨道。
“呵呵，大伟，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不然我也不会提拔你坐到安保部第一把手的位置，我这么说，只是更看中你的忠心呀！”能坐到一个公司老总位置的，果然都不简单，片语间，便可翻云覆雨，这安抚人心的手段更是如家常便饭，信手拈来。
顿时，王大伟听后，感动之至。就差抱着汪经理大腿喊爸爸了。
“好了，大伟，你让前台给那小子送壶茶过去。”汪经理吩咐道。
“啊？送茶？！”王大伟有些疑惑。
汪经理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吓得他急忙出去办事。
唉，这大伟啥的好，就是不会察言观色，做事不懂变通，要不是看在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加上安保部这个职位又不需要能力，并且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自己早一脚踢开了。毕竟，在平时，会摇尾巴的哈巴狗可比会狂吠的草狗，更讨主人欢心。
吴子凡双手叉腰，很仔细的看着这些公司简介，简介公司这些年的发展。他发现一个问题，很多和各个企业签约的事迹，在李哥给自己的资料里一点都没有。而且，很多部门级人事安排都没有上报集团，而集团只有简单的财务收支情况，却没有翔实的计划细则。
简而言之，这家公司已经成为某个人的专属公司了。这样的情况有点像春秋战国时期的周天子与天下各国诸侯。更严重的是，嘉源公司不仅秘密脱离集团公司掌控，而且还每年从母公司申请一大笔资金用于填补，所谓的“资金缺口”。
就墙上的宣传海报而言，哪怕做不到盈利，可收支平衡总归没问题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钱到底哪去了？
吴子凡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气愤。妈的，这可都是我老吴家的钱，全拿来养蛀米虫了。你们倒好，啥也不做，整天花天酒地，我特么在国外过的要死要活的。想到这，心里特别不平衡，他恨不得立即将情况上报。
只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再说，既然他们能这么运转多年，没有后手准备，吴子凡是万万不相信的。虽然站在扳不倒你们，不过以后走着瞧！恨恨地往一旁啐了一口吐沫。
咚咚咚……前台端了一壶茶，走了进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主管晚点就来，你先喝点茶。”
“哦，没事，我不着急。”
前台将茶放下便退了出去忙其他了。吴子凡刚好口渴，拿起茶水便狂喝起来，后来嫌茶杯太小，直接捧着茶壶往嘴巴里倒。
监控室里。
“大伟，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安排给他送茶了吧。”汪经理看着屏幕，随口问道。
“嗯，您这是给他一个考验。”大伟弱弱的回答道，真怕又回答错了。
“哎哟，不错嘛。脑子开窍了，来，说说看我这是何用意？”汪经理转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王大伟。
“额……具体用意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大伟是个粗人，一切都是听汪经理安排的。”这话倒是大实话，王大伟才不是藏拙，他是真不知道。
汪经理对于大伟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显摆道：“有时候行为可以假装，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会潜意识表现出来，不会欺骗你，我之所以送壶茶过去，就是通过观察他的日常喝水习惯，来判断他之前的表现是不是伪装。”
在王大伟崇拜的眼神里，汪经理更是得意的忘乎所以，接着侃侃而谈。
“所以，从这一系列的表现来看，可以的出这个小伙子，来自偏远贫困的地方，接受的教育不高，算是半文盲。不过，对待前台却很有礼貌。所以说这是个淳朴的农村小伙。”
可是，接下来一幕，却让两人大跌眼睛。喝完茶后，吴子凡左顾右盼，背着探头，竟然偷偷摸摸的将这套精致的茶壶，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好，静等面试，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还不容易发现呢！
王大伟一看吴子凡偷偷摸摸，不老实，顿时炸毛，竟然在自己安保部老大眼皮底下，偷鸡摸狗，还要不要混了？！
刚要出去，找那小子好好谈谈人生，却被汪经理喊住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大伟，让人事过去走走过场，这小伙子我们录用了。”
眼镜底下的汪经理看不出一丝被打脸的尴尬，他平静的像一条窝在角落的毒舌，吐着舌信，静静的等待时机的到来。
有缺陷的人，不是更容易控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