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法制破灭,人性的**被彻底的暴露。
嫉妒,狂傲,贪婪,邪情从灵魂中绽放。
好吧,丁淼打量前方的姐弟,思量着这几天接触的一些事情,虽然有些残酷,让从文明时代长大的自己难以接受,但是至少还不是到处充满了你讹我诈的气氛。
只是当听见“吃饭的地方”后,丁淼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了,末世啊,废土啊,甚至是荒野或者是西部,都有这一种特殊的风情,叫做酒吧——有靠在墙角的老旧音响,播放着充满沧桑而古旧、忧伤而迷人的异域情调,有沾着酒渍和油腻的吧台,后面还站着身穿黑色西服小背心的酒保,有吱吱呀呀响个不停、看似快要散架的木制桌椅,上面放着颜色浑浊的不知名酒精,烧剩下的半截香烟或者雪茄,还有堆放着大把滴落着厚厚油脂的烤肉块,有浑浊的空气、恶臭的体味充斥在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坐满了身上各种诡异刺青和穿孔的废土杀马特,还有坦胸露乳、满脸络腮胡子的肌肉壮汉,拿着酒杯、晃动着拳头,满嘴脏话地大声喧闹。
那得是多酷的风情啊,丁淼想象着心中描述的场景,当然绝不能缺少了那些穿着xìng gǎn服装,重要部位若隐若现,穿梭在人群之中,贩卖香烟、酒水,甚至身体的酒吧女,还有在顾客的调笑和揩油下,发出半真半假的尖叫跟欲拒还休的推攘。
丁淼心里痒痒的,随口问了瘦猴一句,“咱们去的酒吧叫什么名字?”
“酒吧?”,瘦猴挠挠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喀秋莎,“古代应该叫客栈吧?”
喀秋莎点点头,略有点自说自话的回答,“古代的称呼可能和我们现在不一样,好比xiǎo jiě这个词在古代是形容大家闺秀的”,然后回头,表情慎重的提醒丁淼,“以后看见人不能称呼xiǎo jiě、女士什么的知道吗,这个词现在不好听。”
丁淼脸上肌肉一僵,本来想开口解释,在自己时代里xiǎo jiě也不是什么好词,听到后面一句才发现连女士这个词都变质了,只好点点头,心中感慨时代发展的真快,毁掉一个词又毁掉了一个。
喀秋莎一手指向前面的建筑,对着丁淼说道:“你说的酒吧到了,不过跟古代的称呼不一样,我们都管它叫食堂。”
“食堂!!!”丁淼惊讶的张开嘴,大到可以伸进去一个拳头。
抬头望去,一群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一多半人穿着蓝色厚实的工作装,少部分穿着土制布料的衣服,还有拼凑的zhì fú装,上半身军装下半身喇叭裤奇葩组合也屡见不鲜,手中拿着托盘,排成一条长龙,在前方一栋有着长长屋檐的建筑的周围缓步挪动。在人群头顶,一个形似电线杆的设施上挂着大号喇叭,循环播放着声音:“居民们大家好。为了倡导干净文明的用餐环境。打饭时请不要互相拥挤。已免发生不必要的安全事故。请大家吃完把餐盘端到残羹台。谢谢合作!”
“还真是食堂!啤酒呢?雪茄呢?风骚浪荡xìng gǎn迷人的酒吧女呢?”丁淼失望之余,不知不觉间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声来。
喀秋莎眉头一皱,扭头问道:“酒吧女?风骚浪荡?你说什么呢?”
丁淼发现自己失口,赶紧圆话,“按照我们古代的说法,就是客栈店小二的意思。”
“店小二不都是男的吗?算了,你们还有电器,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时代”,喀秋莎被成功的转移的注意力,也不多问,带着两人站到队尾。这位大姐在营地里明显名气不小,很快就有各色不同的男女老少给她打起招呼,语气中充满了友善,有人对丁淼感兴趣想问上几句,也被她两三句话就打发了,看起来很受欢迎也有些威信,如果不包括那些上年纪的大妈唠唠叨叨地给她介绍对象的话。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喀秋莎就拍拍丁淼的肩膀,回敬道:“等他长到这么高了再来找我吧”,于是那些自找没趣的大妈们只好讪讪的继续排队了。
屋檐下柜台里的食物远没有学校食堂那么种类丰富,就那么几口大锅,里面煮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汤粥,灰糊糊的颜色里掺杂着略带黄绿色的菜叶,柜台后的大妈用她们粗壮的胳膊,拿起大勺往托盘里的碗里盛满面粥,不耐烦的挥动勺子,示意快点走开,别耽误后面的人。偶尔会有人指点她们身后货架上的面包块或腊肉,不过往往在犹豫之后,手指停留在黑面包上,柜台后面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头,撇了顾客一眼,吆喝一声:“某某,面包半个”,提起笔在一个发黑的账本记上两笔。人流比较多,不多时有的锅里就见底了,几位彪悍的大妈,从后厨端出油乎乎的大桶,把里面的食物倒向锅中。
简直像喂猪!
丁淼心里抱怨了几句,低头小声询问瘦猴,怕被周围的人听见,“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逢年过节的时候吃的好点”,瘦猴点点头,有点羡慕的说,“不像你们古代能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啊。”
“姐,远来就是客嚒,而且电视剧也能看了,给加根腊肠吧”,瘦猴排队期间一路鼓惑喀秋莎,眼看着已经到了柜台,又加强了攻势,希望可以晚上加餐。
喀秋莎没搭理他,打上三碗粥,眼角看见了正盯着灰色液体发呆的丁淼,想想这个娇生惯养的古代人也许无法适应如今的贫瘠生活,稍稍有点心软,就指指货架的面包,在记账声音中接过三个,分给丁淼和瘦猴。
这可怜兮兮的食堂连全套的桌椅都凑不齐,晚来的人坐在用石头和水泥块修整而成的临时板凳上,中间是稍微平整的大石墩作为餐桌,众人围在一起,用勺子、筷子扒弄着碗里的汤粥。
丁淼用筷子挑起粥里的根茎,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都在粥里泡那么久了,嚼起来还是又干又硬,枯黄的菜叶估计是没有油水也不新鲜的原因,更是索然无味,只略有几分苦涩,灰糊糊的面团应该是加盐了,咸的吓死人,里面还糅合着未知的硬块,磕的牙齿很不舒服。
“果然黑面包是好东西!”丁淼就着面包,有一口没一口的勉强下咽着这难喝的粥。
“别挑食,都是好东西”,看到丁淼把树根吐出来,瘦猴敲了敲桌子,难得严肃一把,“树根不吃会得大脖子病,树叶不吃会牙根出血,面团不吃没力气,汤不喝骨头会变软。很多荒野人吃不到这个,都会长出各种怪病。”
丁淼仔细端详了下被筷子夹起的树根,大脖子病,难道是缺碘?这树根莫非是海里长出来的吗?
看见其他人大口把汤粥吃完,端起碗喝的连一点掺杂都不剩下,丁淼叹声气,这生活还得坚持几个月,咬紧牙关喝掉了半碗汤,最后无奈地指了指肚皮,表示自己胃口小,光吃面包就够了,剩下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一直安心吃饭的喀秋莎也没有多说什么,抬手端起碗就把剩下那一半吃掉了,抹抹嘴示意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