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土宝感觉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食材的原料,陌生的是式样和口感味道。明明就是茄子做的,但是味道却比茄子更佳。问敖柔,敖柔却说就是茄子。
如烟开始只是站在旁边伺候的,后来敖柔让她坐下来一起吃。三人边吃边聊些闲话,其乐融融。土宝感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他发现敖柔这个人虽然比较强势蛮横,但是心思敏捷,想问题周到,也还有通情达理和天真烂漫好玩的一面。在逃难之中,他很庆幸自己认识了这样一个贵人。
土宝问道:“你们那多人,怎么平时一个人影都没有。”
敖柔答道:“这是规矩。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得马上到。我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得立即离开。”
土宝点点头,心想,这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
如烟补充道:“公主有些时候喜欢安静,不喜欢太多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敖柔嘱咐土宝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我。红巾卫的人现在就驻扎在山下的三门镇,你一离开我,她们随时会对你下手。”
土宝为难道:“我跟着你,岂非打搅你的生活,给你添麻烦。何况,天天都要吃要喝的,我又没银子付饭钱。”
敖柔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大笑道:“你这个人怎么会那么木头木脑的,你的那些珠宝跟着我也足够吃一辈子了。”
土宝无奈道:“那不是保护费嘛。”
敖柔笑道:“不错,分得很清楚,很有原则嘛。那这样,我收了你的保护费,生活费就免了。”
吃完饭之后,看看天色尚早,敖柔带着土宝到方才与海豹等人对峙的地方,教他剑法。土宝觉得机会难得,便很认真地学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敖柔教他剑法只不过是闲着无事寻消遣而已,想不到土宝也是天生学剑的好苗子,竟然也是一点就透。敖柔大喜,便恨不得把自己会的一股脑儿教给他。
练了一阵子,休息的闲暇,土宝抹着汗水道:“学剑法可不是朝夕之事,你能否先教我飞行术。我现在最想学的是飞行。”
敖柔冷哼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觉得自己学会了飞,逃跑就容易了。”
她正色道:“你不知道飞行术可是很难的东西,技巧倒在其次,关键是要有强大的灵力做基础。功力高的人,站着飞,躺着飞,睡着飞,横着飞,竖着飞,反正怎么飞都一样。灵力的练习,根基好的人也得十年八年的功夫。根基差的人,一辈子也飞不起来。”
土宝想了想,急切地道:“我不需要学那么多姿势,你先教我一种最简单的姿势,能飞即可。”
敖柔失笑道:“你还是不明白,还是怪我没讲清楚。这样说吧,飞行也是分层次的。速度就是衡量层次的主要标准。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飞的最快的人,就是我爷爷牟祖寿,他一个时辰之内就可以绕世界一圈回来。刚学的人,摇摇晃晃的,飘飘荡荡的,没法前进,还没有跑路快呢。”
见土宝还是不太明白,她又解释道:“也就是说,即便你能学会飞,你也没有红巾卫那些女的快,同样逃不脱她们的手掌心。再没有比练剑更简单快捷的了。剑法嘛,只不过是点憨包技巧,再笨的人,只要肯下功夫,都能小成。”
“哟哟哟,什么时候还收了一个小徒弟?”
土宝回头一看,一个阴冷俊伟的黑衣男子,不知从何而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他左手提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和形象全然不搭。
敖柔喜道:“多奇哥哥,好几天没见你的影子了。”她奔到黑衣男子多奇的旁边,把他手中的包抢了过来,喜滋滋地道:“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多奇笑道:“你不妨自己看看。”
敖柔打开包一看,里面是些胭脂水粉、挂坠扇子及布娃娃等精致玩物,大喜。
土宝心里一惊,眼前的这个多奇似乎跟水云描绘的那个男的很相像。他心里猜测道,难道就是这个多奇欺负了水云姐姐。
虽然心存疑惑,但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多奇几眼,发现他的眼神邪而毒。而这时,多奇也冷冷瞟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他赶紧收回目光,转过头去。
得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敖柔哪里还有心情再练剑,让土宝提着东西,奔奔跳跳地跑回了房间。
土宝站在她旁边,默默地看着她把玩尽兴,才问道:“是不是你们国家的人都不守规矩,喜欢欺负人?”
敖柔奇道:“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土宝道:“我有个朋友的姐姐,被你们国家一个男的欺负了。他把人欺负了,跑得无影无踪的,四处都找不着呢。”
敖柔突然想起了金先生说多奇欺负民女的事,郑重地道:“我们国家是讲王法的,是守规矩的。若你朋友的姐姐真的被我们的人欺负了,我以后为她做主便是。”
土宝大喜,心想,这次总算可以帮扎鲁姐弟一个忙了。
二人又闲聊玩耍了一会,见天黑了,便各自回房间安寝。折腾了一天,土宝早觉身心疲惫,很快就睡过去了。刚睡过去,却被如烟叫醒了。
如烟羞愧地道:“公主说她睡不着,让你去陪她睡。”
土宝大惊,惶然道:“这怎么能行。”虽然他年纪小还不懂男女之事,但至少也知道男女有别。
如烟催促道:“土公子,求求你了,你快去吧。你去晚了,公主又骂我。”
土宝不得已,只有翻身起来穿上衣服,下床来,跟随如烟到了敖柔的房间。只见明灯高悬,敖柔倚枕坐在床上。
见土宝进来,她指了指床前的地铺,笑道:“那是如烟睡的地方,土宝,你就睡那里吧。”她又吩咐如烟道:“你去睡土宝的床。”
如烟小心翼翼地掩shàng mén出去了。
土宝涨红了脸,尴尬道:“这怕不妥吧。”
敖柔毫不在意地道:“有什么不妥的。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这样咱们可以一起说说话儿。”她叹道:“如烟这个死丫头太笨了,话也不说。你说什么,她都说嗯。你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你说十句八句,她才说一两句。真是好没意思。”
土宝不得已,只得钻进地铺,里面还有淡淡的体香和温暖,是如烟留下来的。
沉默片刻,敖柔道:“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吧。”
土宝尴尬地道:“我的经历太简单了,跟你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几天还有点意思,也很惊险伤感。”
敖柔笑道:“那你就讲讲这几天的事吧。”
土宝便从吉祥二宝shàng mén报信,讲到一路怎么逃跑,讲到与敖柔相遇的大体过程。
敖柔插话道:“意思是你还有两个保镖,那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土宝茫然道:“我也不知道。”顿了下,他又不禁失笑道:“不过,我这两个哥哥比较调皮贪玩,说不定溜到哪里玩耍去了。”
敖柔幽幽叹道:“你比我强,你还有朋友。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平时想要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的大,小的小。”她苦笑道:“我跟他们大的没有共同语言,跟小的丫鬟们也没有共同语言。跟你还聊得比较投机,你没有把我当公主…”
“公主,公主究竟是什么?”土宝不禁奇道。说句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公主是什么东西。娘以前在故事中讲过公主,只是觉得她们应该身份尊贵,其他的就再没有任何联想了。
敖柔微微笑道:“公主,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是享受和烦恼都更多些而已。”她也隐隐有些忧心,现在她们是游历客居在此,条件简陋,出入随意,居住随意。一旦回到王宫,就没有那么洒脱了。土宝,可能也很难把她当朋友了。她突然有一种想法,想尽量多玩几天再回去。
土宝突然问道:“今天你去那里干什么?”
敖柔道:“那里是哪里?”
土宝笑道:“就是你叫我站住,咱们认识的那里。”
敖柔笑道:“我也是随便逛逛,逛到那里去的。见琵琶弹得好,我就停下来听了会儿。”
土宝道:“意思是你很早就发现我了,是吧?”
敖柔得意地道:“不错,我比你们先到。”
土宝问道:“那你怎么不走近了听,而是隔得那么远。”
敖柔冷哼道:“我是公主,站在路边听别人弹唱,岂非有**份。”顿了顿,她又得意地道:“我略微懂些天耳术,如果对方没有屏蔽,相隔十里八里的能听清楚。”
土宝祈求道:“明天你把天耳术教给我,好不好?”
敖柔不满地训道:“贪多嚼不烂,你这样也想学,那样也想学。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世界上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魔法师耗尽一生精力,都很难精通一项专长呢。你还是先学好剑术是正经,至少能基本自保。”
土宝诚恳道:“你说的不错,是怪我太急了。”他叹道:“这两天的经历,让我大开眼界,原来世界那么奇妙,能人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会,觉得自己好没用。”
敖柔安慰道:“你不要急。我手下的高人多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陪我玩,哄我开心,以后我让他们教你。”
土宝大喜,却突然想到,不知道她下属的高人们知不知道我跟他们的公主睡在一间屋子,他们会不会笑话或者找麻烦。
想到这里,他道:“你的天耳术不是能听几里吗,那你听听金先生他们都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咱们。”
敖柔运功尝试听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听见,道:“黑灯瞎火静悄悄的,他们应该早睡了吧。”
金先生等人没睡,只是敖柔那点微弱的法力穿不透他们的屏蔽罩。他们都知道公主喜欢安静,不敢打搅。这时,众人正在另一栋楼的一个大房间里喝酒聊天,吹弹演奏呢。
金先生和多奇通过探微术,把敖柔和土宝的一切言行看得清清楚楚。
多奇嘲讽道:“她还好意思抱怨说没有朋友寂寞呢,她什么时候把咱们当过朋友?在她的眼里,咱们只是下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金先生微笑不语,却道:“这样也好,公主终于找到了一个玩伴,省得每天没事来烦我们。”
多奇道:“不过那小子我真是不喜欢。”
金先生奇道:“这是为何?我觉得那孩子不错嘛。”
多奇妒忌道:“那小子那么小就比我帅,长大了岂非跟我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