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生命不能承受的痛
书房里灯火显得很黄晕，让人看得眼睛发慌。陈寅微笑着看着进来的吴妈和小月儿，“吴妈，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充儿，不然这小家伙可是让我头疼的呢。小月儿，一转眼你已经是大姑娘了，现在可是标准的美人，咳，咳……”
陈寅又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无所意的抹去嘴里咳出来的鲜血，脸上依旧是那让人温暖的微笑。
吴妈和小月儿在一边已经哭的不成音，一边的陈充也咬着牙，眼圈红的吓人，张邈则是觉得心里很酸，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很豁达，其实最受不了这种场面。
陈寅看着众人的表现，摇了摇头，开口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只等那畜生过来，小月儿，你过来，给叔父施展一下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小月儿摇了摇头，妙手回春是以人生命透支为代价让伤者获得暂时的活力，这和回光返照功效差不多。
陈寅再次开口；“月儿，帮叔父一次，叔父等下还有点事要亲自了解。”虽说是请求，话语却不容置疑。小月儿看了看一边的陈充，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的走了上去，陈寅的脸上再次浮出了笑容。
小月儿含着泪，咬牙给陈寅几大重要穴位插上金针，然后施功运法，这段时间书房静的可怕，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半盏茶后，随着小月儿拔出最后一个金针，陈寅的脸上红润了很多，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再次露出那招牌式的迷人笑容。轻轻摇了摇手，“好了，都别哭了，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随后陈寅移动了桌上的墨砚，在暗格中取出那huáng sè包裹里的最后一本书，看了一眼张邈，此刻时间紧急没有必要避外了，况且他还是旧友之子。
将书直接递给陈充说道，“充儿，兵家内部出现叛徒，当年许多支持我的人到了东禹隐居下来，这是兵家内部的结构介绍和联系方式，你收好关键时刻也许帮上忙。”
接着陈寅将怀中那块内印着红色“兵”字的麒麟玉拿来出来，“这是兵家历代传承者的信物，充儿收好，不过你拿着玉佩去那边，一些老怪物不一定认可，所以充儿还需证明自己，至于如何，我想充儿定然不会让叔父失望的。”
“对了充儿你自己的那块玉佩千万要收好，不能让外人所见，它的作用你日后便能知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陈寅似乎有点累了，做在椅子上喘着气。
一边的陈充终于抑制不住泪水流了下来，手中紧紧握住叔父给的东西，这分明就是交代后事，陈充觉得自己的心痛，甚至是一种束手无力。
过了片刻，陈寅犹豫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镌刻着荷花的手镯，荷花的花台上刻着一个秀气的“嫣”。仔细端详一会，陈寅将它递给了陈充，“充儿，将来若有机会见到东禹的仙华公主替叔父把手镯交给她，顺便说一句，对不起，让她找个好人嫁人了吧”，声音中略带凄凉。
陈充却终于明白了什么，仙华公主终身未嫁，就是为了自己的叔父，可是叔父却为了自己隐姓埋名在这十五年，他明明是爱她的。颤抖的接过手镯，陈充坚定的点了点头，哽咽着，“叔父，孩儿肯定送到仙华公主手上”。
陈寅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暗格中摸索了一下，只听一阵声响，书桌移开后露出一个地道口，“不要惊讶，这是当年我特意准备的，出口在镇外，本来以为不会用到，没想到还是有今天，快进去吧你们，我感觉那个畜生快要到了。”陈充等人却哭泣不肯移动脚步，陈寅再次催促可是众人依然没有动脚。直到第三次陈寅的语中带有怒气，张邈才拉着陈充往地道里慢慢的移去。
身后的吴妈却突然跪下哭道，“老爷，就让孩子们走吧，吴妈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当年若不是老爷收留我和小月儿早，我们就死了。老爷和少爷待我们母女两如亲人一般，如今老爷要是去了我怕别人服侍的不周到。”
陈寅的双目有些微润，“吴妈你这是何苦”但看到吴妈那坚决的眼神，再也说不下去了。小月儿见此也抱着母亲痛哭，死活也不肯离开。
哪知吴妈突然厉声说道，“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你要是留在这，那老爷和你娘亲不是白白死了么！”
一边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这是你爹给我的定情信物，你大哥也知道，以后带着身上，或许可以找到你大哥，记住以后好好照顾少爷。”也许被从未发怒的母亲给说了懵了，小月儿木然的结果发簪，被张邈的拉着一步一回的慢慢走向地道。
看到他们都走进了地道，陈寅赶紧关起来出口，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走远，但是至少这样自己有把握保住他们安全。因为既然他来了，那这个小镇周围肯定已经被层层把守了。
十五年没见了，真的很期待呢，今天自己就要好好的问问那个畜生当年的事。陈寅坐在椅子上，安详的望着灯火，一边的吴妈则是擦干眼泪，收拾了一下因拔下发簪凌乱的头发，为陈寅端来一壶茶水，也在一边静静的站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终于来了，陈寅暗叹一声，端起茶杯，吹了吹飘起的茶叶，轻轻的泯了一口，心中留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了眼一边拽着衣角的吴妈，笑道“吴妈你害怕么？”
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吴妈心境一下子宁静开了，“老爷，吴妈不怕。”
陈寅笑着再次喝了一口茶水。不一会，脚步声终于到了书房门外，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那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起一阵风将灯火吹的摇曳起来。
进来的rén miàn容和陈寅有几分相识，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戾气也多了几分威严。“二皇兄，气色不错啊，这生活可真是惬意啊，深夜品茶读书，你知道这么多年来皇弟我找了你多辛苦么？”
陈寅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嗤鼻哼道，“三皇弟你说笑了，这么多年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和皇兄一样么？”
“二哥说的是哪里话”，陈季找个了椅子坐下，“二哥和大哥自幼对我关爱有加，弟弟我怎么敢恶行相加？”陈寅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当年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兄妹四人他最小，因而也是最疼他，谁知道最后结果却是这样的天意弄人。
“陈季这次远道而来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当年大哥的事、三妹远嫁还有我澜江之战的事情都和你有关是不是？”
被陈寅的骇人的目光盯着，陈季突然觉得浑身有丝许颤抖，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之前的气势，反正他们活不到天明自己又何须怕，便大笑道，“是又怎么样，陈寅，可是你知道是为什么？大哥聪慧过人，自幼得父皇喜爱，不仅掌握学宗，父皇还给了宗派盟主令的火龙佩！”
“而你陈寅也是一表人才，武艺超群，还做了兵家的传承人，三姐虽是女儿身，可是父皇依旧对她疼爱有加，而我有什么，父皇对我正眼看过么！”
“你们三人还来假惺惺的关心我，我不需要，你知道当年我故作开心的有多痛苦么？”说道这，陈季激动的站了起来。
“后来，学宗找到了我，他们说大哥太聪明了不容易掌握。我知道他们是看中我没本事，利用我，可是我何尝不是利用他们呢？”
“就这样他们趁父皇病危毒害了大哥，后来还拉拢了兵家中不甘寂寞的人让你澜江遇难。谁知道你这个陈寅居然大难不死，还抢走了那个杂种。”陈季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憋在心中的事情，心中似乎畅快了很多。
“你个畜生，为了皇位这么的不择手段，难道权力就那么重要么？我们兄妹三人何尝的取笑与你，我们是真的你疼啊，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四弟，咳咳……”
陈寅证实了自己所想，顿时怒从心来，血气上涌，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一旁的吴妈要上来给他àn mó几下，却被他阻止了，手擦过嘴角，那是一片血迹。
陈寅的话让陈季身形一顿，似乎想起当年某些时刻，那时候确实是自己一生最快的时候，皇图霸业当实现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美好，看着陈寅吐血的样子，突然心中有了不忍。
书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陈寅慢慢开口道，“学宗不是好东西，它野心很大。”
“我知道，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
“他们的势力已经膨胀到极点，你斗不过的。”
“没事，这不用你担心，我会将大汉江山推向巅峰，实现列主列宗统一四海的愿望。”
又是一阵安静后，问答双方交换了一下，陈季看着自己曾经风华绝代的哥哥，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那个玉佩在哪？那个杂种人呢？”
“不要叫他杂种，他是大哥的亲骨肉，是我们陈氏的血脉，他比你懂人性，会做人。”
后者话语一噎，片刻后才说，“二哥，把他交出来吧，我保证带你去医治，然后让你享尽荣华。”
“富贵如我于云烟，我是做不到为了这些而泯灭人性。”
淡淡的话语依旧让陈季无话可说，顿时恼怒道，“陈寅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吧，反正你又不是没做过弑兄的事情。”
陈季彻底恼怒了，“来人！”
“不用劳烦你了”陈寅慢慢的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袋东西，笑着将它洒在屋中。
“燃粉！”陈季惊慌的叫了出来。无视陈季的惊慌，陈寅依旧挂着温柔的笑，转向吴妈，“吴妈，你怕么？”再次轻轻的问道。
吴妈笑着摇了摇头，一切是那么的轻柔优雅，仿佛在谈论这花开的美么一般。陈寅右手轻抬，最后一次运用龙吟功法，灯火飞出点向了燃粉，书房里瞬时燃起大火。
笑着看那陈季跑了出去，陈寅力竭般的坐在了椅子上，妙手回春的功效快要过去了，陈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像睡去一般，吴妈则在一边笑着给陈寅擦去额头的汗珠。
地道里，张邈的两只手被身边的两个人紧紧的咬着，身体挡在他们面前，死死的拦住他们。不是他冷血，他也在掉着眼泪，躲在下面的他们都听到了上面的对话，心中震惊陈充身世的同时却更多的是为陈寅伤心。
终于张邈确定外面已经没人了才送开他们，陈充发疯似的往上推来了桌子，一股浓烈的烟味涌入地道。陈充却丝毫不在意，赶紧冲了出去。
吴妈晕倒在地上了，身上已经有点点星火，而陈寅依旧坐在那椅子上，火已经烧到他的腿上。陈充赶紧将陈寅抱了起来，而张邈则是抱着吴妈，两人速度的冲进地道。屋外留守的陈季心腹听到声响刚要破门进去查看，却一道梁柱砸了下来，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陈充他们没有出去，因为现在镇子四周都被人把守着。将陈寅和吴妈的炭灰擦去，理好他们的有点凌乱的头发，地道里三人都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