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位病人来说,明天的自己希望是健康的。
对于一位穷困潦倒的人来说,明天的自己希望是富有的。
对于一位孩子来说,明天的自己希望是快乐自由的。
而对于一位健康而又知足常乐的人来说,明天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一个星期之后,瑾瑜已经回国,为母亲bàn lǐ完后事。
瑾瑜捧着母亲的遗像呆滞地坐在老房子的床前,双眼放空,脑子里想的都是母亲平日里对她的好,每一段记忆都像是在昨天。可是,今天的她,已然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床上还铺着母亲生前的衣物,父亲说要将这些衣服一并烧了,可瑾瑜舍不得,她必须要留下这些,因为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香味,只有闻着这熟悉地味道她才有借口欺骗自己母亲从未离开,她仍然活着,只是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活,要过很久很久的时间,瑾瑜才能见到母亲。
这一个星期内,她只是木讷的将该办的事情处理完毕,自己心里巨痛无比,却哭不出来。
她只知道要将所有的事情一边处理完,一边宽慰着父亲,告诉他:“母亲被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或许离开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别想太多。”在父亲面前,瑾瑜除了要扮演女儿的角色之外还要扮演一位无坚不摧的战士,遇到任何问题瑾瑜都可以帮父亲解决。
她此刻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她此刻只有一种情绪,深深地绝望。她不知道没了母亲这个精神支柱之后,她还能做些什么,她到底还能做些什么?瑾瑜真的很累很累很累……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为了母亲,为了还清债务,瑾瑜身心疲惫,可——如今唯一令她有坚持下去的目标也消失了,她的路还将怎样继续。
瑾瑜想了想,首先将父亲安顿好再说,明天一早单独去找姑姑商量此事。
第二天一早,瑾瑜做好早饭,看见终于平静下来的父亲还在熟睡当中,便放心出门去了。
“叩叩叩”瑾瑜来到姑姑家门前,软弱无力的轻敲了几下门。门被打了开来,看见姑姑和蔼的脸庞,想着姑姑一直视她为女儿般看待,瑾瑜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般眼泪决堤,抱住姑姑大声哭泣。姑姑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说:“孩子,哭出来就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还有我,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
“我以为她会越来越好,医生也说只要配合治疗,康复的机率还是有的,可是……都怪我的无能,是我没用,都怪我,是我延误了她的病情!全是因为我!姑姑,你打我,都是我的错!”瑾瑜在姑姑面前哭得竭斯底里,哭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帮助,可能时间会更短,你不要这样想。孩子,所有悲伤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态,人终究要离开的,只是有些人早些离开,有些人晚点离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看淡些,我们都将要经历身边至亲的人离开我们,你一定要坚强,有我陪着你,有父亲陪着你。我们大家都在陪着你,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姑姑安抚着瑾瑜。
“谢谢姑姑,父亲要托您帮我照顾,我怕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工作忙又不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姑姑您要帮我照看着他。”瑾瑜央求着。
“好,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姑姑一定帮你照顾好他。你放心去闯事业,家里的事你别担心。”姑姑认真承诺的说。
“姑姑,这些钱你收着,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寄钱回来给你,当作父亲的生活费和治病的钱。”瑾瑜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在姑姑家待了半天,将自己所有的难过情绪及以后需要姑姑照顾父亲的事宜都一并办妥,那么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刚打开家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这不是董炎的香水味吗?看见玄关处鞋柜里的那双考究的皮鞋,她确定是董炎来了,走进客厅,听见董炎在安慰着父亲。“瑾瑜,你看哪位贵客到我们家来了,你想不到吧,这么多年董炎还记得你。”父亲开心的笑着说。
父亲并不知道我已在董炎的公司上班,也不知道董炎早已为人夫为人父,看着难得有了笑容的父亲,瑾瑜也不忍心去破坏他眼中的美好。
便假装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你怎么来了?这么多年,你怎么找到我们家的,我们搬了许多地方。”
董炎看了看瑾瑜,他知道了这个恶耗连夜赶了过来,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要他陪她继续演戏。
“瑾瑜,你有时间吗?我们出去谈谈吧。”董炎起了身要往外走,瑾瑜也不得不跟随着他,“嗯,好,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我们去坐坐吧。”
“伯父,您留步,您老保重身体,家里有什么困难,打我diàn huà,我一定会帮您的。”董炎热心的说。
“谢谢,您这孩子太善良,当年我这不懂事的娃还将这么好的女婿拒之门外,都是我们没福气。”父亲诚恳地说着。
“爸!”瑾瑜真的有苦难言。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我们不再提,以后常联系,伯父,那我走了,改天我再来陪您下棋。”董炎彬彬有礼地说着。
“好呀,欢迎欢迎,有空常来。小董,慢走啊。”父亲笑容满面的回答。
父亲笑容满面的目送着这对曾经的伉俪,为自己的女儿惋惜。
瑾瑜跟着董炎身后走着,突然董炎一把抱住了瑾瑜。瑾瑜没有挣开董炎的怀抱,她也没了气力,她倦了。此刻真的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支撑。她撑得太苦了。董炎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像哄孩子般,对她说:“想哭你就哭吧。”
瑾瑜闻着这熟悉的香味,鼻头一酸,将董炎胸前的衬衣哭湿一片,像孩子般把董炎抱得紧紧的,用力的紧紧抱着,她现在只剩下父亲和他了,虽然这个男人不属于她,但她也想自私地暂借一会,请原谅她的自私。
看着这眼前瘦小脆弱的瑾瑜,董炎无比的心疼,或许他的想法正在被她一点点改变,或许他们还能在一起,董炎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惊呆了,现在是因为同情可怜她吗?虽然他已经离婚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注定孤独终老,或许他一直等的那个人,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