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问:“谢小乖,你没事吧?”
谢小乖这下心里倒解脱了,总算保全了颜面,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没事。”
杨招娣说:“谢小乖,你真能撑,是我求饶了。”
牛满坡撑扶着谢小乖,笑道:“我就知道这点惩罚,不会让谢大侠屈服的。”
杨招娣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他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看热闹的学生们都离去了,杨招娣和牛满坡撑扶着谢小乖向办公室走去。张有根也跟在后面。
他们把谢小乖扶到办公室后,给他搬了张凳子坐好。
张有根道:“校长,是不是送他去上点药?”
刘撸裤侧着头,抽着烟,也不看谢小乖,朝张有根道:“你先去上课吧!”
张有根不好说什么了,就去上课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看了一眼谢小乖,见他额头上流着血,一身汗津津的,知道他是闯祸大王,摇了摇头,就都去给学生上课去了。
办公室只剩下三个闯了祸的学生,刘撸裤这才转过头来,问道:“谢小乖,要不要去上点药呀?”
谢小乖仰头看着天花板,“这点伤算什么,我没这么娇气。”
“那就好。”刘撸裤朝他们一指,“你们三个,哪一个学期不要闯几次祸,惹得学生家长来告状,垦殖场的职工来告状。我也找过你们的家长,他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们就没吸取一点教训。”他摇了摇头,“这次你们闯的祸太大,这个学校是教不了你们了。以后……你们就别来了。”
一听要被开除,杨招娣还好,牛满坡和谢小乖就有些懵了,两人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又对视了一眼,一起说道:“校长,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说错了,已经迟了。”刘撸裤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这几年做了多少坏事?水塔那么高,你们吃饱了撑着,偏要去爬一爬,爬上去了还往里面撒尿。你们偷老许家的葡萄,人家只是骂了你们几句,你们就把他家的玻璃全部打碎……”
杨招娣听了掩着嘴,却还是嗤嗤的笑出了声。刘撸裤瞪了她一眼,指着她,“还有你杨招娣,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整天跟人打架,你身上还有点女孩的样子吗?”
杨招娣低下头,嘟嘟囔囔的道:“我也觉得我不像女孩子。”
刘撸裤懒得理她了,他站了起来,朝三人说:“你们也别认错求情了,开除你们是严场长的意思,我也没办法。”他一扬手,“你们出去吧!”
“校长,你也太过分了!”杨招娣见刘撸裤赶他们出去,有些怒了。
刘撸裤有些意外,看了看这个又黑又瘦的女孩道:“我怎么过分了?”
杨招娣激动的质问道:“既然你决定开除我们,为什么还让我们在太阳下晒?为什么还让谢小乖练蛤蟆功?”
“为什么?”刘撸裤愣了一下,随即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朝门外一指,“你们出去!”
“我就不出去。”杨招娣把头一昂,干脆坐在椅子上。
谢小乖和牛满坡刚听说开除十分害怕,现在见刘撸裤这样坚决,也杠上了,也坐了下去,齐声道:“我们也不出去。”
这样顽劣的学生,刘撸裤真没见过,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不忍,有些惋惜,现在却变成了厌恶。他厉声道:“你们出不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三人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
“好,你们有骨气。”刘撸裤一把拉过桌上的diàn huà,按了免提,开始拨号。
拨完了号,他才说道:“是要把你们送去少管所,让你们好好吃点苦头。”
“嘟……嘟……嘟……”diàn huà还没接通,椅子上的三人心里却七上八下了。
“喂,您好,六市派出所。”diàn huà那头传来了声音。
刘撸裤一把抓起话筒,说道:“喂,你好,是周所长吗?”
好没等那边回答,椅子上的三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撒腿就往外面跑,直往学校的后山而去。
学校后面的山包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松树,三人一人爬上了一颗。他们喜欢像猴子一样爬到树梢上,让树梢一弯,他们轻轻一荡,到了临近另外一棵树上。他们时常就这样在树梢上荡来荡去,大喊大叫,惹得胆小的同学瞪目结舌,他们却哈哈大笑。
现在他们在树梢探长了脑袋,往那条上学校的马路上看,看警车有没有开过来。他们从小听多了谁偷挖竹笋,或者滥砍滥伐,聚纵赌博,野外失火等等给抓派出所去了,有的关十天半个月,有的送到更远的地方去,好几年才能回来。据说在里面的日子暗无天日,吊起来打也只是轻的,所以他们对警车充满了恐惧和敌意。
三人在树上等了很久,中午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刘撸裤也回家了,但让人恐惧的警车还没来。
牛满坡嘴里咬着几根松针,笑道:“看来这刘撸裤是吓唬我们的。”
“叫jǐng chá也许是吓唬我们,可开除可不是吓唬。”谢小乖有些忧心忡忡。
“是呀,这可怎么办呀?”牛满坡也发起愁来,“蛮子要听说我被开除了,会活活剥了我的皮的。”
杨招娣却不急,“我妈早就说了,我一个女孩子,读到小学毕业足够了,反正读不了多久了。”她顿了顿,又惋惜的道:“如果不读书了,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还要天天干活,也挺没劲的。看来还是读书好。”
“唉!”谢小乖坐在一条树枝上长叹短嘘,“我哥是个二流子,我爸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眼巴巴的盼着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大学什么的。”
“你哥是二流子?”杨招娣想起早上在板栗林看见那个很像谢小乖的小年轻,心想他肯定就谢小乖的哥哥了。
“别提他,提到他就恼火。”谢小乖显然忘记自己在树上了,双手一摊,“现在好了……。”
“小心!”杨招娣和牛满坡吓得叫出了声,可已经迟了,谢小乖这一松手,身子失去平衡,摇摆了几下,直往树下坠。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地七八米高,杨招娣和牛满坡张大了嘴,心突突的就要跳出胸膛。
谢小乖下坠过程中双手胡乱的抓,抓住一条树枝,树枝并不大,一受重力就折断了,但总算缓冲了一下。他眼疾手快,趁这机会,抓住了另外一条稍微粗些的树枝,总算安全了,这才往下一看,说道:“妈的,吓死我了。”
上面的两人嘿嘿直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