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翼德心情不错,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又接过递上来的盖碗茶,没话找话的问道:“见你很是勤快,叫什么名字啊?”。
丫鬟低眉顺眼的道:“二爷,奴婢叫慧兰“。
听了丫鬟的名字,刘翼德直想笑,差点把茶水喷到慧兰脸上,憋住笑着急往下咽又给喝呛了,“咳咳”的咳嗽起来没完没了。
刘翼德是被慧兰的名字勾动联想,一下子想起了前世武林客栈里,厨师大嘴钟情的杨惠兰。
慧兰连忙上前去给他捶背,看刘翼德不咳嗽了,拿起毛巾轻柔的给他擦着脸和衣服,轻声细语道:“全怪奴婢,是奴婢不好,才让二爷呛着”。
刘翼德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还保持着原来的习惯,不愿意麻烦别人,除了端茶倒水这些用丫鬟伺候,穿衣洗漱啥的全都是自己做。
此时脸和衣服让慧兰擦,就觉得特别扭,抢过来毛巾利索的擦了擦,就把毛巾扔在了一旁。
慧兰见刘翼德如此粗鲁,吓的大气也不敢出,“扑通”跪下颤着声道:“二爷息怒,爷怎么责罚奴婢都行,求二爷千万别赶我走”。
刘翼德见她误会的厉害,就要去搀慧蕙兰道:“我不罚你,你又没犯错,吃饱了撑得我罚你干嘛”。
结果慧兰不起来不算,反而“呜呜”的跪地哭了起来。
自己向来和风流豪爽的女人插科打诨行,对这种林黛玉型的神经质女人,从来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现在束手无策麻烦的不行,如果扭头就走,估计这个慧兰得上了吊。
刘翼德只好重新坐下,耐心的听她哭泣,慧兰哭了许久,见什么动静也没有,不自觉的就抬起了脸,看屋里是不是有人,结果刘翼德正盯着他发愁,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慧兰慌张的又赶紧低下了头。
现在反而轮到刘翼德心慌了,好一个梨花带雨、似娇还羞的美人,接着就不住的琢磨,这是丫鬟嘛,以前怎么没发现,家里还有这样绝色的丫鬟,有这样的美人,我没事去大街上出溜啥啊。
也不怪刘翼德不注意身边的丫鬟是美还是丑,男人一般不会注意身份相差巨大的女人,不管是比你地位高的女人,还是位置比你低的女人。
前世的思维习惯,更让他不在意丫鬟,在这个奴婢好像一个物件的时代,丫鬟再漂亮,你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眼神,她就不得不从,这样的结果能有什么趣味。
此时的刘翼德心慌不止,一跺脚咬牙的心道,也罢,自己就做一次宝哥哥,关心关心林mèi mèi,哄她别再哭了
刘翼德端庄坐稳,和声细语的对慧兰道:“慧兰,你姓啥啊”。
“奴婢贱姓胡”。
“哪个胡啊?”。
“是古月的胡”
原来还认字,美人认字不容易,刘翼德继续关心道“慧兰又是哪二字啊?”。
“周子有兄而无慧的慧,兰摧玉折的兰”。
晕,学问比我还深,就不能说个简单点的词,又突然意识到,这哪是奴婢应该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好好跟慧兰谈谈心才行。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开始谈心,谈了一柱香的时间,胡慧兰见刘翼德确实没有恶意,估计腿也跪麻了,才在刘翼德的再三搀扶下起来,掩面坐着说话。
又谈了半个时辰,刘翼德才搞清楚状况,这个慧兰还真是个大家闺秀出身。
原来胡慧兰的父亲胡中藻,号坚磨生,被文人界视为“昌黎韩愈再世,很有才华的一个人,是乾隆三十六年的进士,为首辅鄂尔泰门生,与鄂尔泰的侄子鄂昌私交很深。
鄂尔泰与大学士张廷玉矛盾激化,开始各有自己的拥护者互相攻击。
乾隆这人特别反感朋党,臣子间个人互相有矛盾,为乾隆所喜,可要上升到党派之争,一个不慎就会引起朝局动荡,打击谁,保护谁,又能把朋党这股风给灭掉,这可是一个问题。
最终乾隆准备拿鄂尔泰的党羽胡中藻开刀,只因为作为首辅还是旗人的鄂尔泰,势力更大一些,此时胡中藻任广西学政。
乾隆密谕广西巡抚卫哲治:将胡中藻任广西学政时所出试题,及与人唱和诗文并一切恶迹,严行察出速奏。
卫哲治把胡中藻所做的诗集《坚磨生诗钞》翻出来,硬是从中找出许多罪证,如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就成为了他的主要罪证。
乾隆连夜派人赶往广西,将胡中藻抄家逮捕,同时查抄甘肃巡抚鄂昌家宅,查封他与胡中藻往来的书信、应酬诗文等。
最后胡中藻被秋后处斩,鄂昌被赐自尽。
本来胡中藻全家老少,是要被流放xīn jiāng,负责此莫须有案的和珅,看胡忠藻唯一的女儿胡慧兰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就把她带回京城,为了遮人耳目,就把胡慧兰安排在了自家丰台农庄。
那时家破人亡的胡慧兰,才只有十二岁,最初和珅并不让人使唤她干活,可这样一个刚懂事的女孩,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时候,不干活就觉得没有任何安全感,认为只有干活,自己有价值才能活下去,大家见拦不住她,慢慢也就习惯多个丫鬟了。
刘翼德这是第一次,亲身接触到文字狱对无辜者的残忍,两个多月来,自己一直以强者面目出现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想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一家一族顷刻间家破人亡。
文字狱是一个比shā rén放火,还要可恶一百倍的罪行,但谁也没办法阻止它,因为它是由最高统治者施行的犯罪。
听完胡慧兰时哭泣、时哽咽的诉说,刘翼德一拳就砸在茶桌上,怒道:“这就是一个吃人的社会,你不吃它,他就得吃你”。
又叹口气道:“唉,就凭你的性格,永远也是个被人吃的女人,先这样吧,等过几天随我去广州见见世面,我也需要一个人伺候”。
胡慧兰顺从的道:“一切听二爷的吩咐就是”,说完才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总有人能触动你心中的柔软,自以为早已铁石心肠的刘翼德,现在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壮怀激烈,恨不得自己干脆做个刘三桂,为了慧兰把大清干掉算了,可从哪里引兵呢?要是把八国联军搞进国门,自己还不得遗臭万年。
刘翼德突然猛的醒悟过来,麻的,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嘿嘿一笑的自言自语道:吴三桂老哥,咱俩啥也不说了,兄弟太理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