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刚过完没几天,杨家的小孙子玩耍时触摸了村里的高压线电缆,被强烈的电流击落掉到地上,摸电缆的那只手废掉了。
那小孩我认识,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男孩,比我小一点点。
这件事也给村里喜庆的节日氛围蒙上了一丝阴影。年要过完了,我马上要跟父母回镇上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最初的新鲜感就慢慢消耗掉,然后人就会想去寻找其他的新鲜感。
不过,对于这个我出生在这里的小乡村,我还是很有感情的。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灵秀。在我心里这里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比我大我两岁多的表姐也赞同我的观点。
不管冬天有多寒冷,冬天的风怎么呼呼地吹,在家乡的土地上,总有一种特别踏实的亲切感觉,就像是有一层厚厚的保护罩一样包围着自己一样。
要回镇上的前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遇到村里的一个哑巴女人。其他小伙伴都很看不起他,对着她伸出手把中指放在食指上面,他们告诉我也这样做,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下辈子还是哑巴。
哑巴女人有些生气地对那几个小伙伴咿咿呀呀,他们几个跑掉了。我觉得那几个小伙伴这样做是不对的,一个人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真是可怜,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还好急中生智微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她也微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然后我跟她挥手说再见,她走到我面前来塞给我一个果子。
我拿了果子开心地去追赶小伙伴了。这事儿我觉得自己办的不错。可是小伙伴们早就跑远了。我悻悻地回到老屋。家里没人。我无聊地在庭院里瞎玩。
“小姑娘,能给我点饭吗?”耳畔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是个要饭的老头,衣服破破烂烂的。
过年都还在外面要饭的人真是可怜呀。
我说:“你等着。”转身跑进厨房拿了一些卤菜和馒头。
老头看到东西这么好,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接过卤菜和馒头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猜想他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吃饱饭了。
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跟我聊天。其实我并不太想搭理这个奇怪的陌生老头。但还是出于尊重认真听他说话,心里盼望的家里的大人快些回来。
“孩子呀,你的命很坎坷呀!你有大才华,但不一定能施展的出来。好自为之吧。”老头最后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坎坷,我心里想,才不会呢。我的爸爸妈妈那么爱我,我的成绩也好,命运怎么会坎坎坷呢?
第二天,到了和爸爸妈妈一起回镇上的日子。
过年期间没人跑车,乡下到镇上十公里的路,两个大人带着孩子只好慢慢步行。一开始我还挺积极跑在最前面,可是走着走着就落在后面了。
突然我看到地上有一些纸张,还很干净的样子。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些信。我很纳闷,谁会把信丢在这里呢。管他呢,先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我一边走一边捡一边看。
每一张纸上都写了很多字,对于一个6岁左右的半文盲来说还是有很多理解上的苦难的。这些信大概是一个军人写给家里的家信。有很多什么“我在部队一切都好,就是想你”之类的肉麻话语。
好不容易追上妈妈,我赶紧把信交给她。妈妈看到信惊讶地说:“你从哪里来得来的这些信?”
我说:“我在地上捡的呀。”
爸爸转过头来说:“看你粗心的。装在袋子里的东西都能掉到地上。”
原来这些信就是我家的,是爸爸以前写给妈妈的呀。
还好这些信是被我捡着了,要是被别人捡了去那就可惜了,还有别人看到信的内容多尴尬呀。
回到镇上待了没两天,爸爸就走了。他要回部队bàn lǐ退伍的手续。年过的差不多了,妈妈工作的工厂也要开工了。
我只能一个人在家看看电视,做会儿作业,很是无聊。去找璐璐,但她家门窗紧闭,她应该还没有从老家回来。我悄悄溜到妈妈上班的工厂,跟妈妈待了一小会儿,但机器工作的声音实在太吵了。妈妈给我拿了一块钱让我去买点吃的。
我拿着一块钱开心地跑到工厂食堂买了两个肉包子,唱唱跳跳地跑到街上溜达。
天已经麻麻黑了,我摸摸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想想还是玩一会儿再回家吧。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我望着高高的镇政府大楼啃着肉包子,心里想着我家什么时候能住上这么高的楼呢?
突然,黑暗中窜出来一个黑影,他从背后将我抱起,我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我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个陌生男人。包子在挣扎中掉在了地上,沾上了泥土。然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恐惧地大声哭叫。这是谁?他想要干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你抱别人家的孩子干什么?还不快放下来。”是街边小卖部的老板。男人听到这话把我放了下来。我赶紧跑进小卖部躲到柜台后面,估计那男人走远了才敢出来。
天已经全黑了。我一路小跑跑到妈妈工作的地方,恐惧和焦虑外加工厂里面机器的轰鸣,我根本没法给妈妈说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妈妈以为是我把包子掉到地上了,就安慰了我两句让我自己先回家去休息。
我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在机器前工作的妈妈,感到很无助。她太忙了,根本无暇了解和顾及我的感受。
回家的路上一点灯光也没有,我的心非常紧张和害怕,我突然感觉原来那个美好世界尽管有各种潜在的鬼怪,但也有善良的神仙。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到处是危险和坏人。
回到家,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打开电热毯开关,让自己感觉温暖和安全,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梦境中,小卖部老板出现了。但是很快他又变了一副模样,那样子有点眼熟,我立马想起来,他就是我在乡下碰到的要饭老头。只不过这一次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
紧接着老头开口说话:“傍晚你碰到的那个男人是个人贩子。他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一条路是你被我变成的那个小卖部老板救了,继续你现在的生活;另一条路是你被拐卖了,拥有完全另外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