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人王所存之地,万里尽皆虚空。
木林正行走在一处荒原之上。
狂风呼啸而过。
灰huáng sè的天幕之下。
孤身一人。
完美傀儡,把他扔在了这里。
带着怜与小百合离开了。
木林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行走了多久。
这里的天地灵力,浓郁到化为狂风席卷万物,见不到一丝生机,见不到任何活物。
最可怕的,是永远停滞在木林面前,那一轮无比巨大的紫色太阳——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太阳的星球。
木林没有从其上,感觉到一丝温暖的光芒——就像是一团无尽燃烧着的鬼火一般,只有光亮。
在这里,木林的感知也被彻底限制,只能依靠着自己的五感,知晓周围的情况。
目所能及的,只是被呼啸的狂风撕裂吹散的灰huáng sè大地。
耳边只有风卷起沙砾的摩擦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木林在这里,只能不眠不休的行进下去。尽力放缓呼吸,防止吸入沙砾。——哪怕只是精神上稍有放松,呼啸的狂风就会立刻把他吹飞——狂风吹拂的方向,从未改变过。木林只能一直加身数个法术,才能继续向前。
“若是随风而去,你将落入虚无。”
“所以…王啊…行进吧,或许,你快到了,或许,你永远,也到不了。”
“…这里,是墓碑…这里,是纪念。”
完美傀儡的声音,如同来自整个天幕。
“若是,你能到达这其中的一处…”
“王啊……你想要的dá àn,他都有。”
87,
这时,随着狂风呼啸而来的,还有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在低语着:
我已是长久堕落腐化之人…
孟婆婆啊…
树没死,人也活着。
浓稠的鲜血浸入大地,
窒息了树的呼吸。
战争已经结束了吧,
种树的人担心着树的生命。
灾难早已不可避免,
种树的人却无法带树逃离。
死者的魂魄会留下吗?
你可否听见树的哭泣。
……
种树的人啊,
逃离时只带走了一粒树种——
还有,本不应为树而流的泪滴。
树啊,
听着将死之人的呼吸,
回忆着种树人的恩情。
……
树会说话吗?
千年之后依旧板结的大地,
树依旧根植在那里:
种树的人未曾归来,
不是不知树的等待,
只是,不愿再去回忆起——
那千年之树上留存的悲哀啊,
在那早已长成大树的种上,
深深刻记。
种树的人埋在了那里,
以新树为自己的标记。
千年又千年,
树的苦痛无人知晓。
唯被死者的魂魄…
长久记忆。
……
木林听到了这个“声音”。
低声呼嚎言语着的“声音”。
有点熟悉。
“这声音…!是一切开始之时,我听到的那个声音!”
木林一瞬之间,差一点发足狂奔。但是呼啸的狂风,强行压抑了他如此去做的冲动。
“不…我不能冲动…”
之前,木林只是想尝试一下浮空术法,就因为一瞬的分神,被狂风卷离至数里之外。
若想真正到达完美傀儡所言语的“其中一处”。他就只能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挪移。
88,
木林感到,自己已经快要脱力倒地了。
绝不能放弃。
木林咬着牙,打出数个术法。
天地灵力瞬间构筑出一面稍有角度的无形之墙。那面墙,在同为天地灵力所聚的狂风撕扯下,迅速风化着。
木林凭借着这面墙的一时阻挡,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棕黑色的事物。
举到嘴边。
“…对不起啊…”
木林在如此低声言语着。
迅速咬了几口,赶快放回怀中。那面无形之墙,也在这时彻底破碎,木林却也来的及运用护身术法。木林大嚼着口中之物,感觉自己又渐渐有了几分力气。
“…还,挺好吃的?”
木林苦笑,如此想着。
那口中之物,随着他的咀嚼,化为一股暖流,流入腹中,使得疲惫不堪的身体有所恢复。
也多亏这样的补充,木林才可以在这不眠不休的试炼之中,坚持如此之久。
可是忽然之间,闷头向前冲顶着的木林,感到前方一空。
他一头栽倒在地——那无时无刻不在阻挡着他的狂风。消失了。
感知又回来了。
木林翻过身来,发现自己,一头撞进了一处如此美丽的地方。
头顶是蓝的令人心碎的无边天际。轻柔而又洁白的云朵浮动其间。自己居然躺在一处无边的花海之中——无数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卉,争奇斗艳。它们的香气,汇聚在一起,木林大口呼吸着,居然发现自己的疲惫正在随着这香气的吸入而渐渐消失。
“种树的人未曾归来,
不是不知树的等待。”
“……真可怜。”
木林却没有因自己的恢复而感到任何欢快。
因他感知到了,那无尽之中,低语着的“声音”言语中的生灵。
“树啊……”
““它”,还和你在一起。”
“对吗?”
“可惜,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