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叔说的该是玉家那小娘子吧，确实是璧人天成，聪慧剔透。”最是心思细腻的雨生接口赞了一句，转而道，“本来以我们四家联合金玉两家、外拓西北的策略，同玉家联姻虽有些小碍，但也并非不可，偏偏如今我们四家的策略变为联合三阀、内巩京城，倒是有些……”</p>
话不说透，人所尽知。</p>
如今风伊显然是下一辈四家的领军人物，甚至有极大可能晋级大宗师，这样的身份地位已经决定了，风伊的联姻对象必然是三阀中最为关键的人物。</p>
“嘿嘿，”风老爷子低头捻须，尴尬一笑，老脸微红地说，“以伊儿的天资悟性，怕是晋级准圣都有可能，你们看能不能让他一次将玉家、金家、萧家的女娃儿都给娶了？”</p>
“什么！”老爷子信口一开，书房内下巴碎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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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家家主头疼联姻的主角，此刻正在奶奶和母亲面前问安，当然更多的是让老人好好看看自己离家年余的孩子。</p>
“好孩子，外出许久，战事频繁，没伤着哪里吧？”奶奶想法朴实，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更何况自家孙儿晋级宗师，一举超越同龄。</p>
“哪儿有什么大战啊，”风伊笑着打了个哈哈，“西域大战，准圣争锋，根本没我什么事儿，又因为在伊州耽搁而错过了泰山之战，所以回来晚了，不信你看看，浑身上下一点伤了没有。”</p>
说着还解开衣衫让老人仔细查看，虽然数番大战，但周身确实是不曾留下伤痕，这一点风伊也不甚明了，只猜自己佛光铸体、炼体大成。</p>
聊了不多久，就被父亲唤到自家书房，记得上次离开，还是出征西域前爷孙长谈的时候。</p>
风伊略作感慨，推门而入，拜见了端坐的爷爷和巍然站立一旁的父亲。</p>
“说说吧，西域之战后离队，还可以说是想和你姐多待一段时间，怎么泰山之战后又跑了？”风老爷子先开了口。</p>
风伊略一沉吟，瞒下了关于轮回者和天魔功之事，将自己悲痛难耐、冒雨狂奔、落脚珈蓝寺、误入地底、发现禅功、联手战宗师、觅地养伤、方才导致晚归等事，一一说明，听得风家父子面面相觑，一时间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p>
“这……这是天大的机缘啊。”老爷子反复咀嚼信息，当即起身，抓住风伊手腕，默默感知其体内真气。</p>
除了风家故老相传的风神腿真气外，一股宏大正宗的佛门真气同样在经脉中细细流淌，甚至论精炼程度不在风神腿真气之下。</p>
“好，好，好。”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后退两步，坐倒在太师椅上，一个劲地击掌赞叹。</p>
珈蓝寺镇寺神功啊！那可是昔日天下八大佛宗之一、传承数百年的珈蓝寺啊！</p>
自听到风伊讲话起就双目放光的风瑞，也随着父亲的探察、确认沉稳下来，捋了捋略有凌乱的气息。</p>
“呃，”风伊看着两人近乎惊呆的模样，想了想脑海碎片中广博无垠的诸天世界，突然觉得风家、杭州、甚至南宋，都太小太小了。</p>
“爷爷，父亲，不过是一部禅功，你们无需太过惊讶。”风伊摇摇头，随意说道，“西域岭关之战，魔法神兵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这并不算什么。”</p>
是啊，如来神掌、天魔功、空间戒指、雷音尺，自己都没敢说呢，还有银鸽的真空大手印、无生指、拈花指，任何一门武学都是直通武圣大道的功法。</p>
“三百年来，我四家随着朝廷南征北战，屠宗灭派，你以为老子没见过别家门派的功法吗？”老爷子听了风伊的不以为然，吹胡子瞪眼地骂道，“可为什么咱们四家还是只修行自家武学？还不是因为咱们四家武学同宗同源，合击之法千变万化，否则哪里有什么江南四家的名号！”</p>
“呃，爷爷说的孩儿都知晓。”风伊不解地应和着。</p>
“你知道个屁！”大概是觉察到之前有失分寸、丢了面子，老爷子爆出cū kǒu，“你顽劣任性，小时候还和另三人习练合击之术，自打去寒龙潭习武，之后又独去西北，哪儿有好好练习？”</p>
风伊无语，直感觉爷爷思路太快，自己完全跟不上，明明说着珈蓝禅功，怎么就责骂起自己的“独来独往”了？寒龙潭闭关，远征西域，可都是爷爷你提出来的好吗！</p>
老爷爷念叨了一大堆，就是不想风伊生出骄傲之心，疏远了旁家子弟，看低了自家武学。</p>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好一阵子才宣告落幕。</p>
“嗯，孙儿都记下了。”乖宝宝一般，老老实实点头。</p>
“佛门武学咱们家也不大懂，日后你全凭自己，若有机会遇到金山寺上师，不妨交好一二。”老爷爷谆谆教导完，喏喏了一番，在风伊不解的目光中，终于开口，“儿啊，你之前远在西北，至今不曾加冠，待下月丧事揭过，就给你行冠礼吧。”</p>
“嗯，”听到丧事二字，风伊情绪明显低落，仍怪罪自己独自离开、没有拉着几个兄弟一起。转而一愣神，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口吻莫名地道：“爷爷的意思，怕是孙儿已经成年，该成家了吧。”</p>
“哈哈，我们家伊儿果然长大了，懂事了。”老爷爷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笑道。</p>
“爷爷可莫再打哈哈了，有什么直言便是。”风伊神色一正，出乎老爷子意料的并没有激烈争执，而是理性问道。</p>
“嗯，如今我才发觉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伊儿出去走了一圈，确确实实是懂事了不少。”老爷子这次是真心而发，顺势收整了面容，正经说道，“如今京中的局势你可听闻？”</p>
风伊挑了挑眉毛，不假思索地说：“帝王之术罢了。当初先帝打压两姓军将和诸王，抬高三阀四家，就必然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真宗会打压三阀四家，放权给诸王两家，就如同跷跷板，一边起一边落，如今三阀四家的权利、地位被侵蚀，就满满的不愿意，怎么不想当初的诸王两家让出了多少利益才能以安然蛰伏？”</p>
风伊一语中的，惊得风老爷子和风父相顾骇然，若不是智计超凡的雨生提出皇室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谁又会想得到呢？</p>
老爷子唏嘘不已，又惊疑不定地问：“伊儿是如何发觉的？”</p>
“不管现在权利有没有被侵占，三王两家出世已成必然，三阀四家几乎掌控了大宋多达六成到八成的权利财富，便如那太阳升到了正中央、最高处，接下来必然是要落下。而你们妄图通过联姻、联盟等手段威压、逼迫三王两家，只会正中下怀。”风伊摇摇头，融合了轮回者部分“现代文化”，所谓“政治手段”，不外如是罢了。</p>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整个晚上，风父第一次抢先问话。</p>
“四家的眼界太小了，胆量也太小了，就如从前的我一样。”风伊叹息一句，“大千世界，万物竞生，四家停滞不前太久了，失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心。什么权利财富、什么勾心斗角，不过是下下之策。你看咱们的真宗陛下，根本不在意权势名声，一心躲在宫中提升境界。假若现在的我乃是货真价实的武圣，谁还敢动我们四家？”</p>
“谬论！”风父斥责了一句，“哪个家族能保证代代都出武圣？长久之法，自然要允文允武，聚拢众人，团结一心，此方为正道。若如你所言，我四家从未出过武圣，怎么传承了三百余载？”</p>
“让孩子说，”老爷子打断了风父的话。</p>
“父亲大人！”风瑞急道。</p>
“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老爷子瞥了一眼，立时将风瑞的话全都憋在口中。</p>
“伊儿，若现在家族由你掌舵，你欲如何？”老爷子端正姿态，一字一句问道。</p>
“三阀那些个脑子抽抽的家族又拉着咱们家联姻了吧，萧家女儿多，怕是不仅仅拉着咱们四家，”风伊并不紧张，边说还边笑，“理会他们作甚？我四家崛起长存靠的不就是明哲保身、背靠皇室吗？莫去理会三阀之人，该怎么向以前一样斗就还继续斗。朝廷下令咱们让出利益就让出利益，下令咱们让出权利就让出权利，再说了本就是人家朝廷给的。接下来的日子，四家紧守门户，家里铺的太大的摊子都收紧缩回，各家朝中之人多加小心，避免犯错和被针对，新一代的孩子全部送去寒龙潭，加大操练，尽快晋级先天，我感觉：距离乱世的到来，怕是不远了。”</p>
风伊说完，默然垂首，没有人知道其在想些什么，风家两代家族互相看看，眼中布满惊疑，不知是否真到了该壮士断腕的地步。</p>
书房沉寂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又问道：“那关于你的婚事呢？”</p>
“不必理会，我若娶妻，妻必名玉！”风伊坚定不移地道。</p>
“那咱们家是不是和玉家通通气，也好让人知晓？”风老轻轻问道，不像是商量，反倒像是征询意见，可惜风伊想着久违的玉颜，忽略未见。</p>
“今日暂罢，待明日我见过小玉再说。”</p>
“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