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隐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在这里表演,不知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些人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些什么药。
“呵呵,我饶了你师弟一条命,你却反过来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是何道理?”
这个女子精于飞刀之技,已臻炉火纯青的地步,背后伤人几乎不会失手,之前自己之所以能够躲开一刀,多多少少也包含了一丝侥幸的成分在里面。
但若真的是单打独斗,李云隐未必会怕她。
楚西夕的眼神狡黠,她比李云隐更加清楚这一点,从记事开始时,便跟随家中的长辈修炼飞刀之技,十余年来如一日,不曾懈怠。
以往与人对敌之时,莫说是与她同龄同境界的修士了,哪怕是越级shā rén,她往往都是能够一刀毙命,不留痕迹。
“之前不过是想要试一试道兄的身手而已,道兄无需见怪,不知能否将鄙派寒玉剑归还?”楚西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她虽年纪与李云隐相仿,但也深谙为人处事之道。
“试探身手,说的轻巧,若是我刚刚大意了半分,只怕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话了吧?”李云隐冷视着楚西夕。
“道兄法力高强,我楚西夕算是领教了,若能将寒玉剑归还,我必回禀师门,重谢道兄,若是道兄愿意,我也可为道兄在剑宫里谋一个职位。”楚西夕笑了起来。
“抱歉,我对你们云顶剑宫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对这把剑很感兴趣。”李云隐毫不退让的说道。
但是楚西夕的脸上,原本的紧张神色一扫而空,道:“你……似乎受伤了呢。”
脚下传来了一股暖流,其实之前李云隐一直在强忍着,他早就感受到了脚下的不对劲。
低头一看,原本的布鞋已被鲜血所浸染,他所站着的这块土地,血液顺着他的脚掌流淌了出来。
无法想象,这至为阳刚,猛烈的一刀,竟然是由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所发出来的。
脚上的疼痛感越来越深,仿佛筋骨错位,血流不止。
李云隐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强笑道:“这一刀,李某记下了。”
李云隐转身欲走,伤势刻不容缓,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怕以后会留下隐患。
要知道,之前李云隐在炼尸洞之中,得到了秦野珍藏多年的药浴洗礼,他的境界才能够得以突破,在命元境界之中,真力的纯厚暂且不论,单以肉身而言,能与李云隐并肩之辈,实在是罕见。
但是楚西夕与她相隔十多步远,竟然只用刀把,就险些将他的腿骨打断。
“原来是李兄啊,何必这么着急走呢,不将寒玉剑留下吗?”楚西夕的笑声之中,甚至有一些猖狂。
之前她还拿捏不准,以为李云隐是什么高手呢,能接下自己一刀却安然无恙,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李云隐一只脚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实力必然大打折扣,现在的楚西夕与他动手,有着绝对的把握。
“剑的事情,日后我自会问白兄!”李云隐一瘸一拐的,走向这条街道的尽头。
……
……
飞刀未至,危险的感觉让李云隐身上根根寒毛倒竖,他挥剑横扫,将身后的两只飞刀扫落在地。
仿佛一瞬间,他整条右臂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淌,变得麻木不已。
飞刀太快了,快到了极致,自然也拥有了极致的力道。
“留下寒玉剑,自可放你离去,如若不然,莫怪本姑娘刀下无情!”楚西夕手中的几把飞刀,绽放着寒芒。
李云隐彻底怒了,将整条裤腿撕烂,扯下!
脚踝处,伤势非常明显,筋骨错位,甚至露出了白骨。
李云隐吞下一大口酒,喷吐在自己的伤口上,那是一种仿若烈火灼烧般的痛感。
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了一般凡人的身上,只怕是右腿不保。
但李云隐好歹也是完成筑基的命元修士,才勉强支撑到现在,就算得以医治,怕也是会留下什么隐患。
李云隐体内的血性在觉醒,怒火中烧!
拿着剑的那只手也在颤抖,第一式——燃风成火!
寒玉剑,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而此时,寒冰上却跳动着炽烈的火焰,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却交融在一起。
如痴如缠,绵绵不绝。
一瞬间,寒玉剑的剑身,仿佛像是某种禁锢被打破了,如同顽石破碎,如同冰霜消融!
一时之间,火光冲霄,漫天汹涌!
一剑出,星火飞卷,扑向了张青。
不过眨眼间,火焰就吞噬了他整个人,火焰过处,一片灰尘,落在了地上。
这是活人被烧为灰烬后所化。
我辈修士,一怒shā rén!
这个叫张青的俊秀男子,之前李云隐已经饶了他一条命,他偏要再来送死,那就怨不得旁人。
还有这些云顶剑宫的弟子,都好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李云隐这一剑挥出的风火,吹散了。
李云隐大口的吐血,这一剑挥出,看似潇洒,实则耗尽了李云隐体内的每一分真气。
第一式燃风成火,李云隐使得本不纯熟,这一次强行施展剑招,以至于损耗过大,险些遭到反噬。
但这一剑终归还是潇洒的,数百活人,在烟尘中远去,只有灰烬随着风儿飘扬。
胸腔之中有一股愤懑之气,终得发泄。
“死吧!都死吧!”李云隐仰天嘶吼。
这一刻的李云隐,仿佛明白了一些道理,他特别能理解当初小瑶一道阵法,坑杀了无数合欢宗弟子时的心境。
为何说修真血海?
因为修真界,这样一个世界,就是用无尽的鲜血,与骷髅,堆积出来的。
杀戮,在这里永不停止,一怒shā rén,如同世俗界的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犯我者死!”李云隐陷入了癫狂之中。
脚踝处半块骨头,还能支撑着他从地上站起来,剑指楚西夕!
楚西夕目瞪口呆,她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一个人,她的俏脸煞白,这一刻甚至有些后悔,她后悔不该招惹李云隐这个人。
数百弟子,虽然都只有筑基期,但楚西夕自问想要杀死这么多人,用她的飞刀,少说也得要半炷香的时间。
但是李云隐这一剑,惊呆了她。
一剑斩出,火光再冲出,灼烧了楚西夕的襦裙,她身上的大部分衣物都被烧毁,露出了洁白的腰肢,和曼妙的身材。
她的腰间,穿着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内衬,内衬上环绕着数十柄飞刀。
“三息,不滚则死!”
终于,楚西夕离去了,火势只是烧坏了她的衣服,她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只不过,这一刻她不敢一战。
看着白骨外露,浑身是血的李云隐,她惧怕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害怕,她见惯了太多的死人,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相,应该是心如止水,但此时的她,是真的惧了。
……
……
楚地,西南边陲,云顶剑宫,飞云大殿。
大宫主和念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不过二十多岁,她看着衣不蔽体的楚西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些诧异。
“西夕,你这是……”
在和念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看上去要比和念年长一些,此人便是楚西夕的师傅和微长老了。
“念姐姐……师傅,我被人欺负了。”楚西夕露出了哭腔。
“夕儿,女孩子家家的,弄成这样,成何体统?”和微长老言辞颇为严肃的说道。
“师傅……我……”
“不必再说了,先去换身衣服再来,身为皇家之女,怎能够如此的不顾仪态?”
过了半晌,楚西夕换了一身漂亮的长裙,眼角还有一抹泪痕。
“你说什么?那么多人都被那个小贼杀了?”
和微长老神色怪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道:“你平安回来就好,而且还带回了寒玉剑的消息,这一路上受到了惊吓,回去好好歇着吧,剩下来的事情我再和你念姐姐商量商量。”
“大宫主,现如今盗剑贼已经找到了,此人穷凶极恶,已走火入魔,竟然灭杀了我宫中数百弟子,还害得夕儿受到了惊吓。”
大宫主和念愁眉展露,又道:“和微长老,西夕说此子实力强悍,年纪也不大,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呢。”
“大宫主莫非动了恻隐之心,此人道盗剑在先,shā rén在后,随便哪条罪,都够杀他千百回的了。”
和念宫主叹息了一声,道:“唉,走火入魔,杀害如此多的弟子,确实是魔头行径,留之不得。”
“那我亲自走一趟,诛杀此贼!”和微长老目露凶光。
“算了,我去走一趟吧,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和念宫主说着。
“宫主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和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一种直觉吧,我想见见此人。”
最终,和微长老还是妥协了,道:“那好吧,大宫主修为犹在我之上,若你前去,自然是能手到擒来的。”
……
……
白云镇的街道上。
李云隐昏死过去也不知多长时间了,他的脚踝处血已经停止了流淌,结出痂了。
这一战,李云隐毁了整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