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不是梦啊!”云遥狠狠地揪了自己脸一下,“祝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了。”
“那你,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都听到了。”
“啊?我……”
“没什么不妥,你本来就是英雄!”她笑了。
数月的旅途颠簸、流落京城,冒死也要递上御状,回到这片故土,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一笑?仿佛确是如此。
“你,怎么会来?”
“是我爹让我来的。”
“你爹?祝老爷?”
“嗯,这些年,我们家的生意,也被上任知府害苦了。这一次,你也算为我父亲出了一口恶气。他听说你回来了,想请你到府上一聚,我告诉他,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就来了。”
顷刻间,脑海里闪过一万个年头。
“他爹要见我,去不去?”
“算了吧,看见我这个样子……”
“我这样子怎么了,我就是这个样子,我连郡主都不怕,怕他什么?”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该见的总要见呀,这一关过不了,还能想什么?没准人家瞎了眼呢?”
雨蝶等了好一阵,有些等不住了,捋了捋肩上的秀发,问道:“你,想好了没?”
“好,现在就走吗?”
“可以再等等,太阳落山之前回去就行。”
“那,去我家坐坐吧。”
“你还没回去过?”
“对啊。”
“你的家,已经被那帮人烧毁了。”
“什么?”
“几个月前,他们在镇上药铺打听,然后就开始搜山。”
“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家没了?难道你去过?我当时好像也没指给你。”
“我去过……我也找了好久,想知道你有没有回来,顺道…”雨蝶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看看云海!”
“呵呵,这里,还是那么美。”
离日落还有些时候,两人在山顶缓缓坐下。
“我上次来时,就注意到了,现在坐的这块地方被整理过,刨去了碎石,铺了些松土。”
“呃,一定是山上的猴子干的,呵呵!”
“这一路上,还好吗?”
“唔,发生了很多事,可我一时也没想好该怎么说。等哪天有空,再告诉你吧,要是你想听的话。”
“我,很想听。”
“那那就不等了。”云遥用最简单的话语讲完了路上的事,遇到的人。
“等我想起来,还有哪些有趣的东西,再告诉你,呵呵!”
“对我来说,这些已经很有趣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云遥低下了头,“其实,我想再出去走走。感觉山下,小镇外面,还有很多我没见识到的。我想认识更多有趣的人,遇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我也想……想当更大的英雄。”说到这里,突然脸一红。
“更大的英雄?比如……”
“江湖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保卫国家的将军元帅,还有,”云遥把头稍稍靠了过来,“降妖除魔的神仙!”
“噗嗤!”雨蝶赶紧用袖子遮住面庞,遮住那有失礼节的笑容。
“哈哈,以前说这话,就像是做白日梦一样,不过我的两个朋友,梦都成真了。”
“你的梦,要大得多。我赞赏你的决定,不过……”
“不过什么?”
“大英雄能带小女子一起上路吗?”
“我……祝姑娘,我我我,我没听明白。”
“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雨蝶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比你更想,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心愿。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我能理解,可我也没什么江湖经验啊,要是把你给弄丢了。”
“丢了就丢了吧,这么大的人了,谁不会照顾自己。”雨蝶微微一笑。
也是啊,人家随口一说,用一个“带”字,还真以为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我忘了,你会仙术,肯定比我厉害得多。可不知你的父亲能否同意?”
“我会尽量说服他的。”
祝府,在镇上的最南边,这里格外宁静,没有喧闹的人声。从远处的山坡上望去,宅院并不算大,远没有京城中的那般富丽堂皇。不过却依稀能看见,院里有翠竹假山,小桥流水,据说是祝老爷为了关住女儿的心,找人修筑的。可比起三山五岳,星辰大海,这些,又算什么呢?
日暮时分,云遥和雨蝶来到祝府门前,一位中年男子早已在此等候。
“爹!”雨蝶走上前去。
“回来啦。”
“嗯。”说罢,转过头来对云遥道,“牧公子,这是我爹。”
“这一声公子,叫得好别扭,”不等云遥说话,祝老爷先发制人,斜眼瞪着她,“平时在心里,不是这么念他的吧。”雨蝶被这一问弄得手足无措,不过看她爹的样子,一点也不严肃,似乎这父女俩平日里没少拌嘴。只是对她而言,因为这次有个人站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老夫祝东海,牧兄弟,幸会了。”
“呃,晚辈……”
“你就不必介绍了,现在,谁不认识你啊,哈哈!”
“祝老爷呼我全名就好,别叫兄弟了。”
“那你也别叫我老爷。”
“呃……见过伯父。”
“贤侄,哈哈!”
原本如此轻松的会面,然而片刻之后,画风突转,两人互相对望,若有所思,一句话也没有。祝老爷的身形和云遥相差无几,近乎平视。虽然年近半百,却仍满面荣光,只有浅浅的络腮胡子,能看出些沧桑来。虽然这么有钱,却不像别人穿金戴银,只有一身朴素的黑衣。
“看来,也是个练家子!”云遥心想。按说同长辈这样对视,是不太合礼数的,可不知怎的,面对此人,他却丝毫不肯认怂,一定要给对方留下深深的印象,人家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而这确实有些作用,他不知道,雨蝶也正在一直盯着他。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原本朴实纯真的大男孩,露出如此坚毅锐利的目光,怪不得,能将知府告倒,能让郡主动容。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一个家丁从府里跑出来,“老爷,菜已备齐了。”祝老爷听后,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贤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