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师弟你一宿没睡吗?”
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升起,高空之上依旧繁星点点,只是墨夜的天幕已经换成了淡蓝色而已。
即使如此早起的参机还是见到比他更早醒来的叶玄烟了。
叶玄烟盘坐一处,一坐就是一宿。与其说他看了一宿星宿,不如说他是在冥想修炼。
血戮大帝的故事令他热血沸腾,更何况是早就决定好了的魂武双修,希望通过昼夜不息的勤奋令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况且伊特也说过,他今生不一定无法解决无灵根的麻烦,凝塞的魂脉也需要自己每日疏导,方才有在魂灵天赋上做些文章的可能。
“哪能呢,我也是刚醒不久,师兄你看,现在剩下的星星都是主星了吧?它们是不是永恒不朽的存在?”
叶玄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样的星系脉络是他前世见过。晴朗的雪地夜空,是他经常望着这般天同珊姐说着童话的背景。
然而现在,自己跨越了生死,死而复生,前世的因果情仇也因此断了联系。而如今剩下那唯一不变的,只有这片天空吗?
“听说星空是变换的,不过我也并不是太了解。等到了南山武域师弟你可以去逛逛星辰阁,听他们说星辰的变化甚至可以卜卦世事气运的变化。”
参机抬眼望天,眼前这相对夜晚来说稀疏了许多的星星是蕴含天机变幻的影像?他摇了摇头不由一阵轻笑,说实话他并不认同星辰阁的那些家伙。
“星辰阁吗?对了师兄,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哪处是连绵大雨,终年被白雪覆盖的?”星辰阁或许是个有趣的地方,叶玄烟已经下定决心要去逛逛了。
“终年白雪覆盖的话那只有大陆之北了,北上行去,一年内落雪的比重会越来越大,气候也会越来越严寒。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这是从文献和我的推断得出的结论。”参机自幼就跟随白老走闯天南地北,虽然还有太多的地方没有去过,但是世界大概的状况却早已了然于心。
叶玄烟沉默了,但是脑海里的伊特这会起了兴趣,“你是要追寻前世的足迹吗?”
伊特的声音只有叶玄烟能听见,这问得当然是叶玄烟。
“若是,若是……哎,大雪茫茫,世事变迁,若是以后空闲了,我会去追寻的。”
由激动到伤感,接着是默然到坚定,相比起两个月前的时候,现在的叶玄烟已经对前世释怀了许多了。
叶玄烟些微的神情变化还是被参机捕捉到了。“师弟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以后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那一定是个棉花糖包裹的世界呢!”
面对师兄的询问叶玄烟不由笑了,笑的很是灿烂,仿佛正如他现在这般童真的年纪,不懂冰雪的寒冷只知道雪花的晶莹与柔软,对大雪充满了憧憬。
不过,若不是被眼前这个师弟骗过一次那参机肯定就信了。参机在对他人心态变化方面还是很敏感的,之前明明捕捉到了一丝哀叹与愤怒,只不过是眼前这个师弟不肯说罢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将信将疑,因为叶玄烟装的太像了。参机早就认为自己的这个师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要么是太过早熟,懂得去wěi zhuāng自己;要么就是至情至性的胚子,能够随意切换心态,但不管是哪种,都是难以揣测的角色。
“咕~~”
“唉?你两师兄弟的感情联络完了吧,师傅我老人家可是饿的很呐,不介意我改变一下行程,去寻一处好地方闻闻炊烟的香味吧?”白老伸了伸懒腰,又晃了晃昨晚饮尽的酒葫芦,向叶玄烟他们反馈自己肚子的抱怨。
其实,以白老的实力即使长期辟谷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还没达到了不需要再依赖凡尘中的烟火来填饱肚子的能力,况且白老的嗜好除了美酒以外就只剩下美食了,所以白老还是保持着正常人一日三餐的习惯。
“弟子依从师傅之言。”
“我肚子也饿了。”
叶玄烟与参机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就是都同意了。走喽!”
随着白老声音一落,脚下的葫芦就毫无征兆地改了方向,时而盘旋而下又乘风而行,时而垂直而落又猛然减速。飞行葫芦在白老的控制下毫无规律的运动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叶玄烟晕头转向的差点又要作呕,而参机却是紧抱葫芦却毫不失措,显然是早有准备!
顿时,葫芦上再现出叶玄烟的一时狼狈,天空中回响起白老的一阵狂笑,此时此刻的白老,哪里还有什么仙人之姿高人之态,倒是像只翱翔九天的鲲鹏,豪放不羁!
而他的目的却只是捉弄新弟子?这会儿难受的叶玄烟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师傅还有这样的一面,也难以猜想下去了。
“呕哇——”
“师弟你不是肚子饿了吗?那是哪来的那么多东西,你都已经吐了一路了。”参机笑着拍了拍叶玄烟的背,帮他舒缓体内的躁乱。同时又忍不住心中的狂笑,说出的话语都是笑意难藏的。
叶玄烟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现在自己虚弱无力,若不是现在被他托扶着,那自己早就反驳抱怨了。
叶玄烟摇了摇头不想争辩,因为他现在时不时就要应对自己的反胃之感。
“玄烟你以后可是要多练练呐。呵呵呵……”白老走在最前面,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仿佛叶玄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关他的事,更是令人觉得他有一副偷喜的感觉。
听闻后叶玄烟更是白眼一翻,看着白老不由心里一阵嘀咕:也不知道是谁令我成这样的!
白老在天空中就发现了一座村庄,但是没有直接降落在村庄里,而是绕到了他们见不到的地方提前着陆了,意欲步行进村。或许是不想太过着眼,毕竟这种偏僻的山野里的村落里多半只有质朴纯实的普通村民。
这一天,炙热的太阳没有探头,密密的行云就层层将天幕遮挡。山野间的清幽也被凉爽的晨风携来,鼓浪了稻田悠悠,林木漫漫。
“老人家~”叶玄烟一行人在村前的庄稼地里遇到了出来早耕的村民。
田地里,只见那农夫背挂斗笠,手提镰刀,卷上了膝盖的裤角,双脚陷入吸湿的黏土里。勾着腰,俯身收割着身前的硕硕稻谷。直到听到了参机的呼喊,他才注意到了这三个外村人。
叶玄烟他们扮做是南下归家的爷孙三人,白老与之交谈了一番后那村民就很热情地答应了接待他们。
农夫姓张,是个土身土长的这个村子里的人。村子叫做环林村,四周十里没有邻村,都是山林漠漠鲜有外人到访,相当于是一个孤村吧。
问起他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干活,张老翁的面颊上就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原来,张老翁年轻时就丧偶了,所幸的是膝下有个孩子。那孩子也很孝顺,取了亲也有了子嗣。本来张老翁以他这般年纪可以臆想天年的,可谁想得到天意弄人发生了件不幸的事。
几年前儿子上山砍材遭到了猛兽的袭击丢了性命,儿媳也在不久孕下一女就郁郁而终,如今家中只剩下他这个年迈的老翁和个年幼的丫头了。
张老翁谈及自己的家况,零零碎碎几句便让叶玄烟他们唏嘘不已。
“若不是为了我那孙女儿阿蔸,我也早想随他们去了……”
张老翁也上了年纪,树枝似的木条卷扎的褐发间清晰得混着密密的银丝,暗黄的脸颊上留有岁月划过的沧桑。他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一毫圆润的脂肪,一层薄薄得干燥的皮肤难以保护他凸出显眼筋络血管。难以想象是哪来的气力,竟能让他照顾这番大的田地。
期间,叶玄烟和参机在白老的示意下也下地去帮忙。让人惊讶的是收稻谷这种农活对于参机而言好像就是日常的事情一样,动作非常熟练而且省力,甚至连张老翁在一旁都自叹不如。
而对于叶玄烟而言,或许因为是对这田地的无知与好奇令他很是起了兴趣,认真地模仿村民的动作还时不时询问一些田地里的常识。虽然他行动效率十分的低,而且还经常问些令村民忍俊不禁的问题,但是那村民还是很热心地为他解惑。
参机一身墨衣,看不出来历,但是叶玄烟来时穿着的是他姑姑特意准备的新衣,一身绸缎难以让人认为他是村里的孩子,所以张老翁也没有太过在意。
时过不久,在叶玄烟和参机的帮助下张老翁一早晨的农活就提前干完了,于是就扛着农具准备领着叶玄烟他们回村。
“黑衣小伙子,还有那个白脸小娃娃,来这边洗洗脚。”
参机毫无情绪地就向张老翁所在的水渠走去,但张老翁的话却引得叶玄烟一阵嘀咕,“白脸小娃娃?诶!张爷爷,我叫叶玄烟不叫什么白脸小娃娃……”
但他认真的态度却引起了包括白老在内的他们一阵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