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仇无恨,而今却要为了那一纸约定,刀剑相向。
齐然并不知道老头子与那许寒白的师父之间有什么仇亦或者是什么恨,要搞到以徒弟替以代战,决一胜负的地步。
那信筏上写的是了却此生之痛,可想而知,两位老头子于二十年前是有多大的仇恨放不开。
可老头子定是已经不太在意这个约定的,亦或者是看破了红尘往事,将其放下了。不然也不会是这番姿态,便是对齐然提也没有提上半句。
可是既然对方已经寻shàng mén来了,且已应约,便不能丢了自己的脸,更不能丢了老头子的脸。
必定要溅那书生一脸热血,使他铩羽而归。
齐然觉得这书生温文尔雅,气度倒是不凡,只是太过于自信罢了,且还时不时会露出些阴冷的味道,实在是令他有些厌烦。
太过于自信,便是自负。对于自负之人,唯有让他尝尝何为挫败的滋味。
齐然也是好战之人,平常总是以那野兽作为陪练对象,不免觉得有些无趣。
如今被人寻shàng mén来要与他战上一场,且在众多乡亲的注视下,若是真的输了,脸该摆在何处?
齐然百般思绪划过,他轻点湖水,若灵燕划过水面,已来到了许寒白的身前。
“齐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定不会失约的。”许寒白背负着那把麻花伞,斜指南天,向齐然抱拳说道。他依然很平静,很儒雅,脸庞上洋溢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自信。
只是那带着些许笑意的脸庞上有一股冷意,多年的苦修似是只为了等到这一天。
只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然后将他击败。
苦修多年,却不能击败他,这又是何种道理?
“那夜一战,我觉得你确是很强,比世间大半的年轻人都要高上一些,可,你还是不行。我若真想斩你,如斩麦草。”许寒白说的很平静,很淡然,带着一种自负,也有一些轻漫。
“你说的很是轻松,可你羁绊的东西太多了,若是再坦荡那么一点点,倒可以说出这种话来。”齐然回应道,他也笑了。
“我有何不坦荡?”许寒白双手负于身后,他将头扬了起来,看向天际已然露出的那轮残月。
“你看似坦然,甚至有些不在意。其实,你在意的很。你一心想将我击败,却故作镇定,于众rén miàn前压抑住自己的性情,这便是你不坦荡的地方。”齐然说道。
………………
………………
“我们早已经急不可耐了。这诺大的汶水都是为你二人准备的,还不赶紧动起来?”
“不要说了,快开始吧!唧唧歪歪说这么多做甚?”
“只是刀剑无眼,莫要伤了对方性命!”
围观的众人皆是大喝。
众人于此围观,可都是来看热闹的,但是二人唧唧歪歪,众人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许寒白大笑,他已在这小镇中浪费了多日的时间,而今他只想尽快解决掉这个年轻人,然后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去做一些他该做的事。为了这件无聊的事情,他已浪费了十几年,他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下去了。
他轻点湖水,溅起水珠四外喷溅,向齐然冲了过来。
看着那许寒白,齐然觉得于这一战之后,他也应该做点什么了。
或者勤加练功,或者把酿酒的手法再提高一些,亦或者是……出山去闯上一闯。
齐然就这般想着,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出这般想法来。
“出山……”齐然怔怔失神,他于一霎那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妙,有些有趣了。为何以前就没有生出这般妙的想法来?
他猛地抬头,望向了那个书生,双眼之中有精芒划过。
那书生的掌已向他的胸口推了过来。
那双手掌缠绕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黑气,掌未至,劲风已到。齐然身后的汶水湖面已是被那劲风掀了起来,若一道卷帘飞起,“哗”的一声又掉落进这湖中,涟漪向四面激荡而去。
齐然大笑,一指点出,那左手的食指尖有一道寒光骤然显现,若一道虹光激射而出,向那直扑而来的手掌迎了上去。
许寒白不躲也不退,以掌迎上了那道虹光。
“砰”的一声,汶水湖面再起涛浪,化成了一条条水柱,于二人之间腾空而起。
许寒白大笑,他以内力将那侵泻而下的湖水避开,水不沾衣,他一跃而起。
那道修长的身影犹如完全融入进了这月夜之中,他双手划动,紧紧闭上了双眼,然后又将那修长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若一个嫡仙般,被那月光所笼罩,那弥漫天际的月辉似是全部聚集了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猛地张开了双眼,带着一缕寒意向齐然望了过去。
冷哼了一声,一道道白色的冰寒气息自其体内溢出,顿时,这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便是湖面上也起了一层白雾,似是要被那道寒意所冰冻一般。
齐然眉头微皱,暗叹这书生果然了得,可他本就没有轻视之心,对于这一战,他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黑衫微摆,眼神冷冽,他双掌划动,使出了般若掌。
手掌之上,依旧是那只猛虎虚影浮现,做嘶吼状,伺机而待,作势要向那凌空的许寒白跃去。
许寒白冷笑,那手指环绕,然后再推。于他身前,显现出了四道巨大的冰刃,泛着寒光,猛然间划破长空,刃尖对准了齐然,bào shè而去。
齐然眉头舒展,于脸庞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流露,他推掌,那头猛虎一跃而上,咬向了那四道激射下来的冰刃。
“齐兄,还是这一招,你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新意了吗?若是不使用些别的招数,你必败无疑!”许寒白大喝道。
围于湖畔的镇民皆看出了那书生的高妙之处,不禁蹩眉。
“这书生却是不凡,不愧是那人的徒弟。”小甜妞的爹爹,那个曾外出过的青年人说道。眼神之中带着一似震惊之意,他对那书生不禁赞赏道。
哦?那人很强吗?”有人问道。
“很强,便是我,也绝过不上十招。”那青年苦笑,转而又望向了老族长。
“我早已经说过,世外高手如云,若是你等能真正的独步于天下,我还会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出这山去吗?”那老族长叹了口气,向身后扫了一眼。
“齐然的般若掌,虽已修行的微有小成,可那其中的真正精髓他并没有掌握啊!”有人叹了一口气。
“他还年轻,以他的天赋,再过上几年,说不定对这修行的造诣都要赶超过我们了。”有人略微显得不满,大笑说道。
“你们就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啦!那书生纵然很强,可齐然也不可小觑啊。”有一个美妇站在湖畔,扭头向众人说道。这正是前几日为齐然止伤的那个****。她眉梢微挑,向湖中的二人再次望眼看去。
只听“吼”的一声,那道猛虎虚影一跃而上,吞掉了一把冰刃,扭头再吞一把。猛虎欲再扭身,要将那避开它身体的一把利刃再次吞下,只是“嗖”的一声,两把冰刃寒光闪耀,成夹击之势,竟然倒转刃身,双双刺向了它的胸腹。
这猛虎与那冰刃皆是由二人的内力,再伴以妙术而成,并不为实物。
确切的说,这只是二人的气罢了。
丝丝涟漪浮现,那两把利刃穿过了它的身体,那猛虎怒吼一声,便随风消散在了这夜空中。
“齐兄,你这猛虎身子还是太虚了吧!”许寒白冷笑,早已没有了那一股温文尔雅,待人平和的气质了。他黑发飘舞,露出了些许邪气,就这样盯着齐然。
湖畔的众人皆是蹩眉。
那两道冰刃划过猛虎的身体,破空而来,于齐然的双眼之中慢慢放大,就这般向立足于湖面上的齐然刺来。
冰刃未至,那呼呼风声已将下方的汶水逼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有暗涛涌现,水面再生波澜。
齐然黑发飘散,那冰刃转瞬即至,已要刺向了他的双眼。
可是他并无丝毫惧意。
“这只猛虎身子确是虚了一些,那这只呢?”齐然向那凌空的许寒白大喊道。
“吼”一声嘶吼,于他双手划动之间,一只猛虎虚影于那双掌之中再次浮现,向那两把冰刃猛跃了上去。
“砰砰”猛虎虚影接连撞上了那两把冰刃之上,这由气与气之间的碰撞,接连炸响,响彻长空。丝丝涟漪浮现,由碰撞处扩散而出。
二人皆是一震,齐然不禁退后了一步。
而那书生本来还漂浮于长空之上,于这般之下,身子微斜,被这股大力给推了下来。他并不会飞行,只是借着那股深厚的内力,暂且可以于长空之中停留一阵罢了。
身子扭转,掉落在了湖面上,他稳了稳身子,脚踩湖面,那股冷意更浓了。
他冷哼了一声,作势要向齐然跃来。
齐然正了正身子,就这般看着他,缓缓伸出了手掌。
“你若还嫌我这猛虎身子虚,那这只呢?还有这一只……”齐然喝道。
他双手划动,手掌再推,一只猛虎虚影浮现,向那书生跃了过去。
然后再一只。
再一只。
…………
足有八条猛虎而现,带着惊天怒吼声,齐齐张开了血盆大口,向那许寒白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