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对他的消息总是后知后觉,叶落上高中以后读书更认真了,她知道叶落不可能为她时时关注她喜欢的男孩子。
她在高二才知道南越加入了萌芽,但那时萌芽早已不收人了,她还是在淄讯上看到作为萌芽社长的他写的文章,才知道他进了萌芽。
他在文尖班以后,冼恪对他的消息更难以知晓。她不是喜欢郑祖荣的小迷妹那样的人,她有她的高傲,她不可能真的像个花痴一样跟踪他。
她只能通过宣传栏,通过其他媒介知道,他越来越优秀,她跟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她主动找郑祖荣帮她补数学,她甚至开始喊郑祖荣“师父”,她原本是不喜欢的。
冼恪是个多么高傲的人。
但她就是卑微的默默喜欢他,他越优秀,她越沉默。
在广播里听到他声音,她马不停蹄的参加广播站二轮招新。
进了广播站,她小心翼翼接触他。
他在看什么书,她就赶紧买同样的书看。她从来都是聪明的,她跟他聊那些书,让南越惊讶于她独道的见解,她在书中找与他契合的心灵共鸣,万幸她找到了。
她因此成为他的“书友”。
他们有两个共同爱好,长跑和骑自行车旅行。
她无意中听说他每次放假都会自行车出游,与三两好友到一些乡镇写生,到一些有点名气的地方游玩。
于是她跟他聊书时告诉他,她喜欢骑着自行车去投身自然,感受自然的美。她说她不喜欢国人众所周知的旅游景点,她喜欢到就淄县人民知道的好玩的地方去。
投其所好。
南越说,我们每月都会骑自行车出玩,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冼恪怎么会没兴趣,她求之不得呢!于是她马上去买山地自行车。
朱小尚和叶落知道后心惊胆战,她们知道她不能参加体育huó dòng,骑自行车去乡镇、去深山,多么疯狂的事情?
可她们阻止不了她。
叶落每个月放假要回塘镇,朱小尚的父母又不让她随便出门,她们急得要死,记起她有个师父。
她们找郑祖荣,朱小尚告诉郑祖荣冼恪的身体曾经受过创伤。
她曾为了挡住邹羽扇林求真的巴掌摔到脑袋,她曾为了救叶落输血过度。军训中,医生查出她脑袋里有一个小血块,医生说因为这个血块的存在加上她输血过量导致留下类似低血糖的症状。
她不能参加剧烈huó dòng。
这些叶落都不知道,但朱小尚知道。叶落当时听得脸色惨白。
朱小尚才意识到冼恪曾经说过她的后遗症叶落和林求真绝对不能知晓。
郑祖荣也知道她不能参加体育huó dòng,但这一次他才知道是为什么。
然后他死皮赖脸的跟着冼恪一起出去。天知道他有多讨厌放假不能尽情徜徉在数理化的海洋。
后来她还不要命的参加淄县微马队。
郑祖荣又跟着加入,好在长跑是他喜欢的。
冼恪晕过两次,两次都没让南越知道,她得多庆幸她只是简单的晕倒,否则在深山里的村庄晕过去得有多恐怖!
南越看到她到了落脚点倒头就睡,一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叫醒,以为她毕竟是女生体力不支太累了。
守在她身边的郑祖荣却面上平静,心里波涛汹涌的等她醒来。
他特意押着她去医院咨询医生,医生听说以后皱眉说也不是不可以参加这类运动,她欣喜若狂,鼻子朝天的对他说:“看吧,都说了我身体没那么差,可以参加自行车出游huó dòng和微马。再说一个人要是不运动,身体会更差好不好?”
但郑祖荣看到的是医生皱眉,他让冼恪在医院门口等他,自己又折回去问清楚。
医生告诉他,如果不幸晕过去了,千万不能让她睡太久,最好不要超过十八个小时,并且多在身边叫叫她。
郑祖荣守在她身边,时不时摇摇她叫叫她。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事,可每次叫不醒她,郑祖荣心里还是会恐惧不安。
……
“小恪,奶茶好了。”大叔叫她。
“师父,帮我递过来一下。”
她伸出纤细的被火烤得红润的小手,目光还在南越的文章中。
他这次写的是几年前与父母到冰天雪地的北极村过年的感受。
他的文章真的太好,文字细腻,缓缓道来,让她仿佛身临其境。
她好像看到北极村白皑皑的雪,看到人们呼出的大团大团浑白的气,看到埋在层层冰雪覆盖的地窖里的食物,冰霜裹住食物的每一条脉络、每一根纤维……
她还看到了冰面下依旧快活的鱼群,看到每一次丰收时,北极村的人们那冻的通红的脸上扬着的喜悦的笑。那笑容,让看到的人也能不自觉的笑起来。
迟迟没有接到奶茶的冼恪抬头,郑祖荣居然在发呆。
“师父?师父!”
郑祖荣回过神来,冼恪已经站在面前了。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怎么这么喜欢他。”郑祖荣喝了口温暖的奶茶,他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在想冼恪到底喜欢南越什么,喜欢到这么卑微疯狂。
冼恪红了脸。
“大概每一个高中生的青春里都有一场爱恋吧,有的明恋,有的暗恋。你要问我喜欢她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她……”
大叔的老旧收音机里响起南越的,清凉的声音。
冼恪认真的听,方才想起今天是周二,南越的美文专栏。
“这个……真是凑巧啊。”大叔也知道冼恪的暗恋。
“话说,你们广播站这样的文章都可以播啊?”郑祖荣挑眉问冼恪。
冼恪却在想,他是不是心里也有这样一个人,所以一篇普通的文章居然念得这么有深情。还是,念文章的是他,她喜欢的他,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触景生情'?
莫名的失落。
冼恪的家遥遥在望,两个人停在路灯下。郑祖荣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跺脚在亮起的声控灯下开门。直到看到她的偌大的别墅亮起一室的灯才转身离开。
其实本不用送的,玉景的治安很好。
然而一想到才十七岁的少女每日独自一人回到空无一人的黑暗的别墅,郑祖荣就觉得,哪怕送她到路灯下,她的心里都会温暖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