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原西南部边缘,是一片连绵的群山,叫作横山岭。这片群山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穿山越岭,由西南方朝着东北方蜿蜒流淌,流入平原,吸收了许多支流之后,一路向北,最终汇入玉水河。人们把这条来自于横山岭的河流叫做横溪河。
在离这片群山五十里外的平原边上,横溪河的北岸,有一座叫着河阳城的古城。河阳城管理着方圆数百里内的众多乡镇和村庄,也是大河原腹地向南去往横山岭的一个交通要冲。
在横山岭的群山边缘,靠jìn píng原地区是一些较小的山丘和沟谷。在这些山谷之间,是一条条的蚕丛鸟道和绝壁栈道。这些蜿蜒曲折的小路翻过一个个山垭口,顺着山坡向下延伸到平原边上。再向前方,就逐渐汇聚成几条青石板大路,通向远方的村镇和城池,连接起苍莽的大山和广阔的平原。
不时的,会有采药人,打猎人,来往山南的生意人等各色人等穿行在这些道路上,忙活着自己的生计。
在这些道路和垭口里,有一个人迹较多的叫老树垭的三岔路口。一株数百年的公孙树下,有三条石板路,一条向南蜿蜒通向横山岭深处;一条向东北方向盘旋而下,通向去河阳城的大道;还有一条稍微向北一点,也是蜿蜒盘旋而下,通向另外几个山头外的桥下乡。
这一日一大早,阳关镇乡道巡护队的牛五扛着几件工具来到老树垭垭口修理路口指示牌。牛五的工作倒也轻松,就是在路边钉好几块木牌子,在木牌子上写明道路通向哪里,再把路牌竖立在路口就可以了。因为牛五在村里粗读了几天书,能识能写一些常用字,所以加入阳关镇乡道巡护队后,在小队长那里捞到这个好差事。其他养护队的村民们,可都是在担石挑土的下力修路呢!
牛五心情愉快,哼着山歌儿手脚麻利地在地上做好了三块木牌,分别写上大字,钉固在路边立好的木桩上。
只见朝向横山岭的路牌上写着“桥上乡”三个大字,下面还有“此去桥上乡桥上村八里地”的一排小字。在通向河阳城方向的路边,立好的路牌写着“阳关大道”四个大字,下面写着一排“此去河阳城阳关镇三十里”的一排小字。在通向桥下乡的方向的路边,立好的牌子上写的是“独木桥”三个大字,下面也写着“此去独木桥五里地,通向桥下乡”的一排小字。
就在牛五快要把三块路牌立好,准备收工时,从他身后山路旁的岩石后转出来两个人。这两人一个身材高高瘦瘦,五官长得歪瓜裂枣,包了个黑色的头巾,穿了一身黑衣,腰间捆了根粗麻绳当腰带,腰带上斜挎了一个装水的葫芦,手上提着一把约四尺长的朴刀,脚上穿了双麻耳草鞋。另一人矮胖粗壮,满脸横肉,头上剃了个光头,身上是葛布短衣,脚上也穿着麻耳草鞋,单手拿着一根三尺长的硬木狼牙棒扛在自己的右边肩头上。
这两个汉子正在边走边说,一眼看到牛五在立路牌,就停下了脚步。那高瘦的汉子对牛五开口说:“喂!老乡,你这是写的什么?”
牛五见这两人不像什么好人,不想招惹他们,就把路牌给他们念了一偏。那瘦高个又指着下山的两条路问牛五,哪一条路比较险峻。牛五指了指通向独木桥的那条路。
这两人正准备走时,那瘦高个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牛五说:“这牌子看上去不错!老乡,你帮我们做一块,写几个字,省的我们一会儿还得自己吆喝。”
牛五心里不情愿,但又不敢不从,问瘦高汉子想写什么字。那瘦高汉子得意地一笑,说道:“老乡,我们要你帮忙写的是寨主给我们编的几句待客礼貌用语,麻烦你给我写在木板上。胖子,你来背给老乡听!”
矮胖汉子立定身子,把狼牙棒杵在地上,挺起胸膛,双眼发光,嘴里大声念道:“此山非我开!此树非我栽!来到收费处,留下买路财!”
瘦高汉子点头说:“不错,寨主就是这么教我们的,说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话。老乡,你就这么写,把牌子给我们做好一点。”
牛五心道原来是两个该死的山贼!他不动声色,按山贼们的要求新做了一块木牌,写好字,递给了高个儿山贼。
两个山贼接过木牌,甚为满意,嘿嘿笑着朝独木桥那条山路走去。矮个儿山贼一边走还一边问高个儿山贼:“大哥,为什么要走独木桥这边?”
高个儿山贼回答他:“笨蛋,你没听人说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句老话吗?可见大家都喜欢走独木桥。这边过路的人多,好收过路费!”
说话间,两个山贼转过垭口消失在山石后面。
等山贼走得没影儿了,牛五向地下呸了一口唾沫。他眼珠一转,见左右无人,拿起毛笔悄悄走到“独木桥”木牌前,在下面又添加了几行小字:“来往行人敬请注意,独木桥方向有野兽和山贼出没,是过路侠客探险、练级、刷怪、泄愤的好去处!没有练功升级探险需求的其他旅客请走阳关大道,可从山下的阳关大道绕道去往桥下乡。”
写好提示文字,牛五收拾好工具材料,就折返身快步地沿着下山的路向阳关镇的方向跑去。
一个时辰以后,独木桥前,一个黑衣大汉与两个山贼斗成一团。片刻之后,只听见“呯!”“呯!”两声,瘦山贼和胖山贼从战团里飞了出来,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黑衣大汉仰天大笑:“喔哈哈哈~我的降龙十八掌终于大成了!哈哈哈~”在地上两个山贼痴情的目光中,黑衣大汉一边大笑一边走过独木桥,转眼间就消失不见,没有再回头看两个山贼一眼。这可真是一个绝情的家伙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是独木桥前,一个白衣长髯剑客手舞长剑,与两个山贼酣斗不止。也是片刻之后,变成了“啊!”“啊!”两声,瘦山贼和胖山贼身上中剑,手捂着伤口倒在路边。
白衣剑客长剑入鞘,振衣长啸:“哎呀~~我的美美的辟邪剑法终于练成功了吔!人家好开心哟~~”说完这话,白衣剑客掏出一面镜子,一边整理妆容一边扭着屁股走过独木桥,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同样没有再看两个山贼一眼。还好这是一个绝情的家伙!
再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又是独木桥前,一个灰发老头儿四肢着地,喷出一片唾沫罩住两个山贼。又是片刻之后,却又变成了“呕!”“呕!”两声,瘦山贼和胖山贼面色发青,呕吐不止地倒在崖边。
灰发老头儿双手倒立,两脚乱蹬,口中念念有词:“我的蛤蟆功练成了,不对,我的九阴真经练成了~不对,我的九阴蛤蟆功练成了~”胡言乱语中,白发老头儿也不过桥,倒立着用双手走路原路返回山上,转眼间也消失不见,依然没有再看两个山贼一眼。
好没有存在感的两个山贼风中凌乱中……
午后,还是独木桥前,一个黄发黄须的瞎眼老者耍着大刀追着两个山贼乱砍。还是片刻之后,这一次是“噗!”“噗!”两声,瘦山贼和胖山贼腿上中刀,血流不止地跌倒在桥头旁。
黄须瞎眼老者冷笑一声,迈步就准备上桥。可惜他走错了方向,一下踩空跌下了山谷。山谷中还传来老者的声音:“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谁与争锋~~谁~与~争~锋~~争~~锋~~”空谷回音,绵绵不绝。
两个山贼继续凌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