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学院图书室。
凌雁推开图书室的门：“早上好，你这么早就来了。”
“嗯，早上这的人比较少，我也挺喜欢这样的环境的，干脆就早点来看书了。”图书室的长桌上坐着的，是涂心蓝。
图书室的格局很简单，整个空间分为上下两层，第二层没有隔墙，为开放空间，围有栏杆。两层都摆满了书架，书架上钉有“请保持安静”的牌子，上面的书都是可供学生借阅的。借阅则需要到图书室门口的图书管理员处bàn lǐ，用学生卡就可以，借阅时间上限为一个月。
“这里感觉不赖。”凌雁走到心蓝对面坐下：“昨天好不容易才从鳟那家伙嘴里套出了消息，但是我没听懂，你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嗯，”心蓝翻开身边书摞中的一本：“他说的东西是不久前，一个驱魔师发明的，一种使魔附身术。”
使魔附身术，这个词让凌雁想到了鸡翅和自己，不过他和鸡翅并不需要使用法术。凌雁并不打算开口打断心蓝，点点头以示自己听懂了，让她继续。
“这个法术的开创者姓柳。当时还制造了一波风潮，所有的驱魔师都以习会这个法术为目标，但最终却带来了恶劣的反响，姓柳的驱魔师被杀，这个法术也被列为了禁术。”
“那个冰锤就是用这个法术制作的吗？”凌雁问：“我只是很奇怪，为何一个辅助型的驱魔师能在solo赛中拿到如此高的排名。而且，看他的冰锤使用感觉很僵硬，就像冰锤是借来的wǔ qì。”
“我觉得很可能，因为刘闫熙作为天空的眷属，本身并不适合佩戴这种wǔ qì。”心蓝赞成凌雁的看法：“回到正题。姓柳的驱魔师发明的这个法术被称为‘附灵聚魄术’，作用是将主人与使魔的灵魂同调，让主人能使用使魔能量化的身体具现化出wǔ qì，进行战斗。简单讲，就是能将使魔变化成战斗wǔ qì的法术。”
“还能这样的吗？”闻所未闻。将自己的使魔变为wǔ qì，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嗯，使用他的法术就能做到。”
按照这个思路推论下去，如果我和鸡翅使用了这个法术，那么，鸡翅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副墨镜。哇，好帅的感觉。
“刘闫熙也有一个可以和他一起使用这个法术的使魔，是这样咯。”
心蓝摇摇头：“我刚刚也说过了，这个法术是禁术。而且和其他的禁术不同，凡是会使用这个法术的人，都是集会的监视对象。”
“那……”凌雁请求指教。
“他应该用了一种器具，叫‘魄具’。”心蓝低垂眼帘，开始胡乱地翻起手中的书：“‘魄具’这个东西，和一般的‘魔导器具’不同，不是人为制造的。它是杀死魔魄具的使用者后，得到的遗落物。这个物品，就是驱魔师使用了‘附灵聚魄术’后，得到的使魔wǔ qì。”
“难道说，获得这样的物品竟然要shā rén？”
“嗯……而且，每一件，都代表着一条驱魔师的人命。”
凌雁脸色黑了下来，用手一敲书桌，发出沉重的“咚”声。好在现在天色还早，图书室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心蓝抬眼看向凌雁：“既然你说刘闫熙使用那件魄具还很生疏，那他获得这件wǔ qì的时间可能不长，应该不是他本来就拥有的。很可能是最近在‘贸易街’买到的。”
“贸易街？”
“虚界商人汇集的地方。”心蓝道：“我也是听说，集会内部有人正在调查类似的事情，说是有人在‘贸易街’调查‘魄具’商贩的事。所以我才会对魄具稍有研究，这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鳟他那边可能也是得到了类似的消息，所以才会专门去看刘闫熙的比赛。”
“驱魔师集会也在调查这件事吗！”凌雁很意外，看来集会消息还是灵通，早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怎么了，你很在意吗？”
“唔……我只是觉得，这种wǔ qì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凌雁摸摸下巴：“而且让学生使用它，也让我不爽。如果如此简单就能获得强力的wǔ qì，那还有谁会来上我的课？”
“结果你在意的是没人上你的课吗？”心蓝满头的黑线直往下掉。
凌雁嘻嘻一笑：“也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啦。就是感觉，不断的锤炼自身，超越自我，使用自己的力量击破困境要更好嘛。”
“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不爽呢？”心蓝耸耸肩：“看你这么有兴趣我知道现在正在调查此事的驱魔师联系方式，你可以找他了解更多，要我告诉你吗？”
“哇--你可--太--厉害了！”凌雁向心蓝竖起大拇指：“请务必告诉我！”
心蓝叹气：“真是服了你了。这么有精神。”
天色渐晚。
凌雁走在一条由红砖拼砌的路上，两边都是老式的两三层飞檐矮楼，由老旧到发青的石砖砌成，一楼都是店铺，店铺的招牌竖挂在墙上，五颜六色，招揽着游客。店里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现世的，虚界独有的，玲琅满目。房屋一栋连着一栋，一条街望去，满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望不到头。屋瓦上攀爬着绿油油的爬山虎，在冬天，如果下起雪，那肯定是绝景。屋边种植着树，树上挂着由咒力供能的路灯，照亮了街道。街上的店铺都各有特色，用不同的装饰吸引人们进去瞧瞧看看。有的店铺门口横一块大匾，几个大金字，好不大气。有的则竖写两小字，气质优雅，书生意气。街上，气氛火热，大大小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的入口处，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贸易街”，下面则是这条街的地图。原来“贸易街”有两条，是两条平行的街道，两街互通，形成回路，使人可以来回游荡于两街之间，便利不少。
贸易街附属于国光驱魔师学院，依托着学校的人气，为校内的学生以及校外的商人与买手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而且街上卖小吃的也不少，看来“民以食为天”这条铁则，在虚界也是生效的。
“双流兔头！”
凌雁捂住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喂。”一个声音从凌雁身后响起：“你就是学院的老师？”
猛的一声让凌雁饿意全无：“别突然吓人啊，兄弟。”
凌雁转身，吓了他一跳。他身后的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脸被斗篷帽遮住，隐蔽于阴影中。
“天王盖地虎。”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很成熟。
“三只小松鼠。”凌雁马上回答：“宝塔镇河妖。”
“小心闪到腰。”对方接下来了：“这是谁想的，暗语。”
“兄弟，你是集会的人没错吧？我觉得这个暗语不够难啊，很简单就能猜到dá àn。”凌雁躬身想从下方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怎么都只看到一团黑。于是凌雁伸手想撩开对方的帽子。
对方用手拍开凌雁的手：“我是特务，为了保障我平时的安稳生活，不能随便露脸。你要想跟着我调查，就安静的跟在后面。”
边说话，那人的外形就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普通男子的模样，衣着也是普通的大衣和牛仔裤。
“哇！”凌雁一脸惊叹。
“易形斗篷，你不知道吗。”看着凌雁的表情，对方有些尴尬：“这个披风由禁术制作，只有集会员工才可能拥有，每一件都是实名制的。你是学院的教师，也是属于集会的，竟然会不知道。”
“我还在实习，嘿嘿。看来大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算不上厉害，只是个情报特务。”那人摇摇头：“所以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虽然实力强大的人很简单就能看破这种低级的易容，但应对这种任务还是足够了。”
“怎么称呼？”
“叫我霜鹰吧，这是我的行动代号。”
“ok霜大哥，我叫叶玄，是学院的实训老师。”
“这我都知道。”说完，霜鹰便向人流中走去：“我劝你还是稍微隐藏一下自己的样貌比较好，我这份工作，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虽然这次只是调查商贩这样的简单任务。”
“啊，这个就不用了。我在学院里面，应该不会怕仇家shàng mén。”凌雁嘴上嘻嘻哈哈的，其实是因为，原本叶玄这个身份就是假的。正好现在待学校里无聊，他才不怕事大呢。不过霜鹰这个人这样谨慎，反而让凌雁有些不安起来，害怕自己影响到了对方。听霜鹰的声音，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有家室的人。
魄具这个东西，凌雁对其实在很感兴趣。看看别的驱魔师，一个个刀的刀，剑的剑，威风八面。再加上前两天看到邢通的勾陈大剑。让凌雁也更想要一把称手的wǔ qì了。最好是rì běn刀啊，那修长光亮的刀身，沉稳厚重的手感，最主要是拿起来拉风的感觉，让人兴奋不已。不论是太刀还是打刀，即使是肋差，凌雁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两人走到一家茶馆门口，茶馆外摆放着条凳和木桌，桌上放着烧水壶和茶碗。大有一股几十年前，老巷子茶馆的意味。
“您好，喝茶吗？”一位fú wù生迎上来：“我们今天的……”
“不用，我们约了人，在二楼。”霜鹰道。
“好的，我带你们上去。”
来到二楼，整层都是被隔开的小间茶室，隔离层用的是吸音的隔音木板与海绵，给每间的客人一个安静的交谈环境。中间是窄窄的过道，供人通行。整个茶楼的装修风格都充满了怀旧感，只可惜凌雁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没法感叹一番。
“在这里。”fú wù生帮忙敲了门。
“进来。”里面的人回应。
霜鹰先走了进去，凌雁也跟上。
里面坐着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20来岁的样子，烫了一头卷发，穿着墨绿色的夹克。
“你们就是买家吗？”小伙子抬头便问。
“嗯，我在网上联系的你。”霜鹰很沉着冷静，慢慢坐下，并递给凌雁一个眼色，让他也就坐。的确很老道的样子。
凌雁也立刻心神领会，跟着坐下，表现出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是多少？”
“10万零1角。”
“我的帐号验证信息。”
“买得了吃亏买的了上当。”
年轻人挺高兴，手探到桌下，然后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货在这里。”
霜鹰伸手想拿，却被对方一巴掌摁住：“先交钱，再拿货。”
“还要先交钱？”凌雁忍不住问。
“那是，这可是稀有货，有价无市。您平时想买都买不到呢，市面上的货都实名制了，您哪儿去买啊。别怕我骗您，就算我骗您了，这10万，对你们根本不算什么，不是？而我却是冒着被‘执法者’抓的风险来交易。更何况，我这人信誉为主，不会骗人的。”
这人嘴里的话，一串一串的。
“验货都不行？那你之前是怎么交易出去的。怎么也得过眼。”霜鹰想确认盒子内的东西。
“咂，每个人都是的，这么墨迹。我骗你们不成嘛，这一条街，就我有货了。”年轻人无奈：“只能看看哦，你们可别动手。”
年轻人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如果动起手来，自己肯定不敌。但商人都不是笨蛋，装物品的盒子上一般都附加了只有商人才能解开的法阵，如果硬抢，商人也有销毁货物的最终手段。但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去使用它，毕竟，每一个交易物都是商人的血汗钱。
慢慢打开盒盖，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短笛，笛子表面坑坑洼洼，就像是用腐烂了的竹子制成的。
“嗯。”霜鹰很肯定，这个就是一个魄具。
“它的功能是什么？”凌雁打岔。
这一插嘴这让霜鹰没想到，向凌雁投以疑问的眼神。
“这个能操控一只d级别以下的魔兽，是相当厉害的货。”小伙说明，并关上了盒盖。
“那就是e级？我连b级的魔兽都一巴掌拍死，你卖这么个东西给我，想让我找只魔兽当宠物吗？这我怎么能满意。”凌雁摇摇头。
小伙急了，眼看这个买家竟然找茬，怕是想压价？那怎么可能：“但是，之前说好的，要10万的货啊。而且这个笛子相当好用，像是获取魔物分泌物，不用冒任何危险就能操控魔物获得，相当有用的。一本万利的东西！以后不干这行了，我都想用这笛子做个素材商人呢。”
“可这个我实在是不满意。”
霜鹰有些急了，一直给凌雁使眼色。凌雁这样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原本准备和这个年轻人打好关系，再一步步推问出他的上家是谁。
“那你想怎么样，还买不买了。”小伙子看向霜鹰。
霜鹰忙道：“买，我们买。”
“但是，这个货我不喜欢。像我这么有能力的人，就要那种，威武霸气的，刀啊剑的。你这根本就不是wǔ qì，只能说是一个工具。”凌雁再次插嘴。
小伙眉毛一挑。难不成这是个大客户？
“那我就明说了，我只是个中间商，我卖的钱，大部分都要给‘老板’。你想要的货也不是没有，但得要这个数。”年轻人伸出5根手指：“这个钱也不是我赚，是我老板赚。”
“50万？你真能搞到刀之类的wǔ qì？”凌雁表现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别吹牛，50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嘿，您小看我。我上个月还卖出过战锤呢。那还不止50万呢。”小伙将盒子收回腰间：“那就这么着，过两天我给你们看货，见面地方和时间，我们老方法联系。”
“行，别让我失望。”凌雁点点头，拍了下霜鹰的背，先行走出了茶室。
霜鹰也没办法，跟着站了起来：“那，老方式联系。”
“ok~”嘴上说着，小伙手上也摆出了“o了”的手势。
下楼。
“你在这瞎搅和什么？”霜鹰显得有些恼火。
“哎呀，其实只要知道是那个人在卖魄具就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我们直接擒住他，你们想问他的上家，甚至上上家，那就看你们的拷问本事了。”凌雁摊手表示无辜。
霜鹰上下打量凌雁：“你有这能耐？你可别打草惊蛇，让对方销毁了证据。没有证据，我们也拿对方没办法。”
“别小看实训老师哦？我直接给你把他‘家’找出来！”凌雁伸手打了个响指：“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鸡翅。”
给我跟紧他！
鸡翅作为一直超弱小的妖怪，跟踪普通人，还有可能会出现平时大家所说的“被注视”的感觉。但如果是已经开过鬼眼的人，灵体状态的鸡翅对于他们，只不过是一只虚界中随处都可能见到的鬼魂罢了，加上凌雁给鸡翅附加上叶峰拥有的闪电门进入隐蔽状态，就更难被人发现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