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赵枢还在沉睡时,王府外面的吵闹就把他吵醒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美的面庞。
这个少女名叫蝉衣,是他前身的婢女,十六、七岁的年纪娇俏可人,因昨晚伺候他更衣时被他看上,便索性留下她侍寝。
他是一个好色的人,喜欢把任何能看上眼的女人弄到手,但他不是个无情的人,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情妇,说到底,终究是无法割断那曾经的鱼水之欢。
正如这此时压在他手臂上的蝉衣一般,他们二人的关系,虽然只是简单的**,但他并没唐突佳人,手臂早已发麻,却依旧微笑的看着对方。
因为他已经看到蝉衣的眼睫毛在颤动,显然是早已醒了。
“王爷醒了吗?”
房外,冯辉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恭候在门口的侍女闻言,立即低声回道:“还未苏醒,冯主管是有急事么?”
“宫中的恩旨下来了,赶紧呼唤王爷醒来接旨!”
他的声音很大,显然除了让侍女进去通报外,还想借此把赵枢吵醒。
赵枢微微一笑,宠溺的捏着蝉衣的鼻尖,低声道:“看来本王没时间陪你了……”
蝉衣脸色羞红,睁开明亮的双眸,似嗔似喜的看了赵枢一眼,见对方要起床,下意识想来伺候更衣,但昨日的伤痛让她眉头一蹙,险些摔倒。
看了眼床单上殷红的血迹,赵枢的笑容更加灿烂,以不容分说的语气道:“今日你好生修养,本王会让人来伺候你的!”
他说着,将赤身**的蝉衣重新塞入被中,两人肌肤偶尔的接触,让这还未摆脱羞涩的小姑娘一阵脸红。
“殿、殿下,伺候您是奴奴的职责……”
蝉衣说着还想站起,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依旧没放下她那简单的职业,赵枢忍不住失笑,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道:“好生休息吧!”
说罢,便自己找了一件白色常服穿上,心中还隐隐的对前身生出一丝感激。
多好的人啊,堂堂的大宋王爷,居然到了十八岁还是个处男,没给自己留下几个小孩喜当爹……
赵枢胡思乱想的穿戴整齐,这才淡然的走出卧房,邻过旁厅时,特意向两旁的侍女道:“去厨房准备些饭食,一会端来给蝉衣……”
“诺……”
侍女恭声回应,赵枢阔步出门,恰巧见到火急火燎的冯辉。
“殿下您总算起来了,杨公公都该等急了……”
听到冯辉的话,赵枢忍不住的一挑眉头道:“你说的莫非是杨戬?”
“可不是他么!若是一般的传旨太监,奴才怎敢来打扰您……”冯辉一边说,一边领着赵枢往前走。
二人一路穿过回廊,等走到前院时,这里早已摆好了香案,站在案前单手托举圣旨的人,可不正是那杨戬!
赵枢心中便暗叹倒霉,他可是知道,这个杨戬是赵佶身边的老臣,早在赵佶潜邸时,对方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着,可以说赵佶心腹中的心腹,地位相当于自己身旁的冯辉,若是恶了他,恐怕自己以后的麻烦就多了。
“小王之事,竟是劳烦杨公公的大驾,真是蓬荜生辉……”
赵枢还没到杨戬身旁,便带着一脸笑容的朝对方连连作揖,让原本还有些不满的杨戬闻言,也是挤出一丝假笑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能为殿下传达宫内的恩旨,这实乃老奴的福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杨戬百般不爽,也不能在此刻发作,况且昨天他也见识到赵枢的手段,几句话便把皇帝、两宫太后忽悠的团团转,那个所谓的‘丰亨豫大’,更是在今天早朝时引起了哗然,让赵佶直乐的合不拢嘴。
这等皇子,已不再是之前那般可以随意拿捏的了!
圣旨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基本上和赵佶昨天讲的相差不大,只是由中书省润色了下,添了一句将在半月后,皇帝正式为赵枢行冠礼!
绕是赵枢的心机深沉,此时也是露出了狂喜,因宋朝的冠礼不同于别朝,除了宗正寺可以行冠礼外,还有皇帝本身也能行冠礼!
自南北朝以来,中原文化深遭佛家侵蚀,冠、婚、丧、祭等礼仪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前唐时期,皇子行冠礼断断续续、可有可无;直到宋真宗时,冠礼才被重新重视,当时抱恙的真宗皇帝以为命不久矣,便有委政于皇太子,加冠监国的事情,首开皇帝为皇子行冠的特例,此后,这种行为便是立太子的象征,若是一般的皇子行冠,只需去宗正寺报备,由寺卿主持即可。
当然,到了赵佶一朝,基本上什么事都变了个样子。
他崇尚儒学,性子又有文青的执拗,喜好王道复古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往常简单的冠礼,在他这一代变得极为繁琐,更是曾下旨言明:冠者礼之始,所以加有成,谕其志也,故圣王重焉。朕顾议是天之明命,用怿于先王,罔敢怠遑。永为万事之统莫大于礼制以善俗为。
是以在赵枢的眼中,赵佶为他行冠的政治意义,要远超诸如封王、加爵等好处。
待杨戬将圣旨念完后,赵枢忙给他看茶上座,言语自是免不了与这权宦套近乎,杨戬看他如此客气,也渐渐忘记了早先的不快,笑盈盈的吃着王府的糕点道:“今早官家对殿下可是颇有夸赞呢……”
“哦?不知父皇都说了我些什么?”
赵枢闻言笑了起来,脸上配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杨戬嘻嘻一笑,他本就是没话找话,当下便随口道:“自然是说殿下的学识好了……”
“是么?”
赵枢闻言却是面露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杨戬疑惑不已道:“殿下这是何故?”
“实不相瞒,昨日我不是在升平楼中题字了么?但回来后才发现,貌似字中意境还少了什么……”
赵枢说着,竟是坐在位置上长吁短叹起来。
杨戬一听便是无趣,虽然他受赵佶的熏陶,于书法一道也颇有涉猎,但天资毕竟有限,写出的字只能说是好看,至于其中所谓的意境,却是从未触摸过。
莫非这雍王以为我喜好书法,想和我讨论这个?
杨戬心中盘算,已有走人的想法,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书法,要不然练了几十年,也不会只有如今这点小成就。
赵枢似是没看到杨戬眼中的不快,失落的从袖筒抽出一张纸,递给杨戬道:“久闻公公学识渊博,还请您看看,我这字迹到底有什么问题……”
杨戬暗道一声果然,非常无语的接过纸张,打算敷衍两句就走,谁知看了纸张后,他那满是肥肉的身体突然一震,颇有深意的看了赵枢一眼,笑着道:“殿下这字好啊……”
“是么?我还以为公公能研究出哪里不好呢……”
赵枢脸色黯然,此刻他的表情也不全是装的,毕竟万贯钱引送出,相当于一下把王府的银钱掏空了,而且今天的恩旨也没说解除他罚俸一年的惩罚,也就意味着,王府上上下下近百人,在未来的一年里,只能靠赵佶赏赐的一千金活了……
“请恕老奴有些老眼昏花……”
杨戬长长叹息一声,不动声色的将钱引收入怀中后,这才落寞的道:“待老奴回宫后,在细细观摩这笔记,若是看出什么,定会派人与殿下相告……”
赵枢轻轻颔首,打了这么久的哑谜,终于让这权宦上钩了。
虽然对方不一定真的会给自己情报,却最少不用担心他使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