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走后,众人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了。
赵楷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众人兴致乏乏,当即大手一挥道:“今日之事,都是小王安排不周,还望诸位原谅则个,待到下次,小王准备妥当后,在邀诸位去汴河赏乐……”
“王爷客气了……”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王爷切莫忘了今天的承诺……”
“郓王说的是哪里话,我等今日目睹五皇子风采,已是不虚此行……”
众人客气的告辞离去,赵楷也是笑脸相迎,只是偶尔的几人谈论赵枢时,总是或多或少的带着敬意,听的他心中不爽到极点。
赵桓见赵枢还在原地发呆,不由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母亲显恭皇后去的也早,自忖最能了解这兄弟的心情,尤其是听到那首‘思母’后,他眼睛有些发红,看向赵枢的目光也更加柔和。
“枢弟,咱们先回去吧……”
赵枢一愣,这才清醒了过来,随即苦笑无语,感觉自己继承了前身的情感后,也不知还是不是那个无耻的神棍,听赵桓的话,这才点了点头,便想和他一起向赵楷辞行。
“殿下,学生想拜会建安郡王,您看能不能引荐?”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赵枢的耳中,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人是个三十岁不到的文士,正连连给赵楷作揖,看那表情,似乎很是恳切,只是这身上的衣料,显得颇为寒酸。
赵桓勉强一笑,他虽然学问不行,但也知道和这些读书人相处,要不就是相互轻视、要不就是相互佩服,看那人表现,显然是后一种了,当下低声道:“今天幸亏枢弟来了,老三奸计不仅没得逞,反而让你在士林里刷了不少的声望,你看着,过不了多久,你这书法与那首‘思母’,必然会传遍整个汴京!”
赵枢闻言只是轻笑,其实今天的宴会,在他看来,只是老三故意给老大上点眼药罢了,远谈不上什么奸计,不过看自己这便宜大哥,似乎有些苦中作乐的样子,也懒得与他多说什么,真不知道,方才赵佶也没有朝他发怒,他怎么会差点给便宜老爹吓尿,冲他使了个眼色,便对那个中年文士说道:“阁下找我可有事情?”
中年文士早就注意到赵桓二人,闻言面色一喜,当即对赵楷拱了拱手,转身就朝赵枢这边跑来。
赵楷似乎很不爽这文士的行为,冷哼一声便甩袖而去,赵桓一见,竟是放开赵枢朝赵楷追去,同时互换道:“三弟等等为兄,咱们今天一起走!”
说着,他还回头冲赵枢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想继续恶心赵楷的,看的赵枢一阵无语,不知这大兄平时被欺负到什么地步,抓个机会就得去死磕赵楷。
“微臣见过三皇子。”
那人见到赵枢后似乎很兴奋,向赵枢见完礼,便急急的看向他身后的案几。
微臣?
赵枢心中一动,看来对方并非是太学或国子监的学生,不由奇怪的开口道:“不知阁下是?”
“啊!失礼失礼,臣竟忘了介绍自己。”
那人说着,再次连连作揖,同时道:“臣赵明诚、字德甫,现居莱州知州一职。”
莱州知州?怎么跑东京来了?
看出赵枢脸上疑惑,赵明诚忙解释道:“臣是新进的知州,吏部前日才签发的公文。”
赵枢面上这才显出了然神色,对着赵明诚拱手道:“如此,那倒是恭喜赵知州了。”
“殿下您称呼臣德甫即可。”赵明诚说罢,忍不住的搓了搓手,儒雅的脸上似乎有些迟疑。
赵枢心中警惕顿生,这个时代的字可不是后世的小名,若是没有很深友谊的话,一般人是不会互称表字的,看这家伙表情猥琐,该不会是想求自己什么吧?
赵枢心中思索,脸上却不可置否,淡淡的开口道:“赵知州有话直说,小王若是能帮的,一定会帮。”
话虽如此,但赵枢已经打定主意拒绝,不管这人说的事情多么简单!
尼玛,你丫是谁我都不知道,就跑过来求我办事,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赵明诚没有听出赵枢的疏远,只以为对方应了下来,当即喜得眉开眼笑,直接开口道:“其实臣与家中糟糠都有一项爱好,那便是收集别人的字画,适才殿下写的那首诗,微臣见到后不胜欣喜,还望殿下能割爱,将此墨宝赠与微臣……”
赵枢听到对方连家里的老婆都扯出来了,心中本能的感到厌恶,刚想拒绝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到:“你说、你叫赵明诚?”
“是啊!殿下叫臣德甫就行,何必这么见外!”
赵明诚连连点头,深怕赵枢露出拒绝的表情,说起来,他和他老婆确实有收集字画的爱好,家里的余财,大多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若非如此,他堂堂前任相爷的爱子,也不会穿得如此寒酸……
“德甫的父亲是赵挺之,赵相爷?”
“殿下也和家父有交情?如此更好了!”
话刚说完,赵明诚就反应过来,这位郡王现在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他老爹死的时候,对方最多五六岁,怎么可能会有牵扯,表情不由变得尴尬起来……
赵枢表情古怪,没想到刚用了李清照的对联,苦主的老公立马找shàng mén来收债,不知这算不算报应?
见赵明诚表情讪讪,但眼睛依旧再看那案几的字时,心中没由来的一软,暗叹赵明诚已经混到这个地步,李清照岂不是也要跟他受苦?当下摇了摇头道:“德甫说笑了,小王对赵相爷仰慕许久,可惜无缘一见,怎会有交情。”
他其实真正仰慕的是对方老婆,不过这话可不好说出来。
通过记忆得知,目前的李清照还只是名不见经传,远未到后来名动天下的地步,如果赵枢敢提李清照三个字的话,哪怕赵明诚涵养再好,也会认为这王爷一定偷偷觊觎自家娘子,不当场翻脸才怪。
“区区一纸字迹,德甫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赵枢放下心中杂念,看了案几的纸张一眼,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暗道当初要有这书法,也不会去做骗子了,随便写下、画下,都能甩国内的书法大家几条街去……
他前世的书法算是个业余,模仿赵孟頫的字帖近十年左右,也只能达到神似而形不似的地步,糊弄下那群附庸风雅的客户还行,但在真正内行人的眼里,也就是个街边卖艺的水准。
这一次写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融合了前身的技艺,让他笔迹突飞猛进不说,还隐隐有了一丝大家之风,赵体字在纸上行云流水,颇具赵孟頫的感觉。要不然,也无法吸引赵明诚来厚颜索要。